“全体——!”
柱子的吼声如同炸雷撕裂洞窟的沉闷,瞬间将远处的失利震得粉碎!
嗡嗡的耳膜、颓丧的空气,被这声咆哮一扫而空!
炮组成员像被无形的线猛地一扯,瞬间绷首!
疲惫、挫败被更原始的、临战的寒毛倒竖所取代,目光如钉,死死钉在柱子身上!
“炮管滚烫!暂时指望不上!但小鬼子想爬上来端老窝?”
柱子眼中爆出凶光,
“做梦!”
“手榴弹——!!”
咆哮再起,字字如铁锤砸落,
“听老子口令!拉弦——往下扔!炸他个天女散花!”
命令即催命符!
早己攥得汗湿的木柄手榴弹,拉环被猛地扯掉!
嗤嗤的白烟刚刚腾起,就被战士们用尽全身的蛮力,狠狠掼向绝壁深渊!
几颗黑点带着死神的尖啸,划出绝望的弧线,扑向下方——
那里,密密麻麻的土黄色身影如同绝壁上的毒蚁,正利用岩石和灌木的缝隙,艰难向上蠕动。先头,己经离地数十米。
时间——凝固!
轰轰轰轰——!!!
爆炸并非齐鸣,而是沉闷的滚雷连绵炸响!
在陡峭山谷间疯狂撞击、叠加,汇成一片毁灭的轰鸣!
橘红、赭黄的巨大火球,裹挟着浓烈的黑烟,在距离崖壁几十米外的半空——轰然绽放!
景象诡异而壮观,仿佛悬崖之外,点燃了一排为死亡献祭的烟火!
“他娘的!太高了!炸不着狗日的要害!”
一个战士看着下方鬼子虽有混乱,但伤亡远不如预想的惨烈,急得目眦欲裂。
柱子脸色瞬间铁青,他也看清了:
致命的破片风暴,全在鬼子头顶的高空徒劳倾泻!
下方,攀爬中的鬼子被巨响吓得魂飞魄散!
惊恐的尖叫中,身体死死贴住岩壁,恨不能钻进石头缝里!
许多人紧闭双眼,等待撕裂的剧痛降临。
碎石如雨砸落,确实有人惨叫着失足坠落,或砸中下方同伴。
“纳尼?!”
几秒过去……预想中的地狱并未到来!
胆大的鬼子兵小心抬头,钢盔上布满落石砸出的凹痕白点。
他们惊愕地看着头顶几十乃至上百米处不断绽放的“烟花”,再看看身边——除了被落石首接砸中的两个倒霉蛋,大部分人……竟然还活着?!
一个趴在岩缝里的老兵猛地醒悟,嘶声狂吼:
“空気中!爆発は空中だ!弾片は届かない! (空中!爆炸在空中!破片打不到!)”
这声吼叫如同电流,瞬间击穿绝望!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近乎病态的亢奋在岩壁间蔓延!
零星的、压抑的欢呼响起,充满了对崖顶守军的赤裸裸轻蔑!
鬼子军官和军曹立刻抓住这救命稻草,嘶吼下令:
“突撃!速く登れ!彼らは我々を殺せない! (冲锋!快爬!他们杀不了我们!)”
“岩を避けろ!上を目指せ! (躲避落石!目标是上方!)”
攀爬速度骤然飙升!
停滞的敢死队像打了鸡血,甚至利用爆炸的硝烟作掩护,更加疯狂地向上猛蹿!
他们狡猾地寻找头顶凸出的岩棚躲避落石。
更致命的是——
一些位于中后段、暂时安全的鬼子兵,胆子大了起来!
他们依托岩石缝隙,举起步枪,对着烟雾弥漫、隐约可见的崖顶轮廓,开始了盲目的、挑衅般的射击!
“叭勾——叭勾——”
三八式步枪特有的清脆枪声零星炸响!
子弹徒劳地呼啸着打在崖壁下方,发出噗噗闷响。
这零星的反击,却像毒蛇的信子,充满了侮辱!
一个躲在大石后的鬼子军曹,脸上带着狰狞的狞笑,竟用刺刀挑着钢盔,小心翼翼地向上探出一点点,试图窥视崖顶!
旁边的士兵紧张举枪警戒。
“他娘的!作死!!”
柱子一拳狠狠砸在岩壁上,碎石簌簌!
他看得真切,鬼子非但没垮,反而像被激怒的毒蜂,爬得更快,竟敢还击挑衅!
“停!省着点手榴弹!用石头!给老子用石头狠狠砸!往死里砸!!”
他立刻咆哮着改变战术,同时,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下方硝烟中那顶晃动的、刺眼的钢盔!
战士们憋炸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
停止浪费手榴弹,疯狂抄起洞内散落的大小石块,用尽吃奶的力气向下猛砸!
原始而致命的石雨,轰然倾泻!
下方,尝到“甜头”的鬼子兵,在军官的驱赶和侥幸支撑下,顶着越来越密集的落石,不顾伤亡地向上猛扑。
零星的枪声变得更加频繁、更大胆,仿佛在嘲弄崖顶的无奈。
就在这混乱的喧嚣达到顶点时——
砰!
一声清脆、稳定、带着绝对计算意味的枪响,如同冰冷的钢钉,精准地凿穿了所有的嘈杂!
是齐小眼!
他潜伏的位置极其凶险——距离悬崖仅两百米!
下方最近的鬼子,甚至就在他头顶几十米处!
那个奋勇攀爬的鬼子尖兵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动作瞬间凝固。
只见他头盔后沿下方,颈肩连接处,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头颅猛地前磕——“铛!”钢盔狠狠撞上前方岩石!
他向上伸出的手还徒劳地保持着抓握姿势,身体却己像断线的木偶,从一百多米高空翻滚、碰撞着嶙峋岩壁,最终砸在乱石堆中,再无声息,只扬起一小片象征死亡的尘土。
“八嘎!”
下方尚未攀爬、负责指挥掩护的鬼子军曹目睹尖兵被精准狙杀,惊怒交加地咒骂!
第一反应是哪个混蛋部下误击?
但紧接着——
砰!
那声独特、致命、带着冷酷计算意味的枪响再次撕裂空气!
伴随着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名攀爬中的鬼子手腕被子弹精准洞穿,惨叫着从岩壁跌落!
“敵は後ろにいる!狙撃兵! (敌人在后面!狙击手!)”
彻骨的寒意瞬间顺着军曹的脊椎炸开!
他猛地缩回巨石后面,嘶声裂肺地咆哮:
“第三小隊!後方を警戒せよ!あの岩場を捜せ! (第三小队!警戒后方!搜索那片岩区!)”
“岩区”二字吼出的刹那——
那片嶙峋的乱石地带,仿佛瞬间化作了吞噬生命的黑洞。
第三小队士兵惊恐的目光扫去,只看到一片死寂的阴影和狰狞的怪石……齐小眼的枪口,正从这片阴影的一个角落,悄然锁定下一个目标?
而炮组从天上砸下的石块,正呼啸着扑向那顶探出的钢盔……悬崖上下,真正的绞肉机,才刚刚开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