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团长阁下,显然,山崎大队正在困难时刻,而我们,是最接近山崎援军。”
“对面是什么部队?”
“情报部门说,是决死一纵。”
黑木重信正要说些什么,一个作战参谋跑步过来,躬身双手递过一封电报:
“旅团长阁下,司令官电报。”
黑木重信接过电报,扫了一眼,说道:
“井上君,你来看一下司令官的电报。”
黑木旁边另一名高级军官上前一步,双手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后,
“旅团长阁下的意思是……”
“是的,由你率领第二步兵联队,轻装前进,绕过一线天,首奔李家坡。”
“旅团长阁下,绕过一线天,至少会增加西十八小时的路程。”
“我知道,我们分兵,会让对面的八路无法应对,他们不去拦截你,你会去救援李家坡,拦截你,他们的兵力又不足,我们这个位置很不理想,部队,装备都不能展开。”
“哈依,但愿,我能赶上。”
“放心,明天一早,航空兵就会将补给空投到李家坡,山崎中佐再守两天不成问题。”
“哈依。”
“坂本君,加大进攻力度,给对面的八路一点压力。”
“哈依!”
残阳如血。
黑木重信攥着望远镜的手背暴起青筋,镜筒里,数百具尸体留在冲锋的路上。
那是十多次冲锋在战场上留下证据。
“命令工兵架探照灯!”
虽说没有前进一步,也不能让对面发起夜袭。
李家坡。
当初升的太阳,刚在阵地东侧镀上金边。
留守的警卫二排和前来支援的区小队就忙活起来。
“歪了!歪了!”
区小队长陈石头一脚踹在稻草人的木架上,
“小鬼子站岗哪有叉着腿撒尿的姿势?”
他扯下稻草人脑袋上的钢盔,捡了一块炮弹皮挂上,
“把这铁疙瘩挂胸口,远看也挺像香瓜手雷!”
警卫二排的二班长王铁柱叼着草根晃过来:
“陈队长,您当鬼子飞行员是千里眼?”
他甩出根缴获的樱花烟,
“飞机在五百米高空,能瞅见稻草人缺颗门牙?”
正说着,远处山梁传来引擎轰鸣。
二十几个“鬼子兵”突然活络起来——稻草人被麻绳牵扯着抬手踢腿,钢盔在晨光下反光。
“排长!”
观察哨的棉帽从乱石堆里冒出来,
“九点钟方向,三架运输机!”
江岳转头冲王铁柱吼,
“把昨天缴的膏药旗挥起来!”
运输机俯冲的尖啸声中,陈石头捏着鼻子用山西话吼:
“板载!板载!(万岁)”
他捅了捅身旁的新兵,
“你他娘倒是哭啊!学学鬼子伤兵的哼唧!”
柱子笑道:
“你喊啥他也听不见呀!”
十二个空投箱打着旋儿落下时,柱子引爆了好几个的炸药包,腾起的烟柱让飞机不敢下降。
“排长!”
和尚抡工兵铲劈开木箱,
“是磺胺!还有他妈牛肉罐头!”
老坏带着几个新兵,打开另外一个箱子:
他忽然愣住,然后一脸狂喜的表情——箱底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把崭新的三八大盖。
看着三架运输机远去,江岳也不用装了,吼道:
“都试试手气,看谁手气好。”
边说边跑到最近的箱子旁边,用刺刀去开盒。
“机枪子弹!”
他露出狂喜的表情,现在最缺的就是机枪子弹,旁边还有个小箱子,打开后,是十根崭新的歪把子枪管。
小眼也开了个箱子,里面是三八大盖的子弹。
他激动地跳的老高,
“奶奶的,这可不缺子弹了!”
区小队的陈队长手气最差,打开一看,是码放整齐的水壶,里面还装满了水。
区小队一个队员打开一个箱子,大喊道:
“乖乖,这他娘的,可发大财了。”
萝卜闻言过去一看,居然是一箱迫击炮弹。
他左右看看,远处还有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里,肯定有榴弹。”
说着,就向最远那个箱子跑去。
区小队找来了一个支前运输队,羡慕地看着江岳把歪把子枪管往骡子鞍袋里塞。
“江排长,这他娘可比抢粮仓痛快!”
陈石头拍着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包,
“昨儿个还说咱们要啃半个月窝头……”
江岳挥了挥手,跟在骡子后面,完全不在意陈队长偷偷装在包里的牛肉罐头和香烟。
走出老远,陈队长又从后面追上来:
“江排长……”
陈队长语气有些急切地问,
“要是鬼子再派飞机……”
“还按刚才的办法,应该还能骗下来一批。不过,这次物资一到,你们就要尽快运到前线,你们也要转移。”
“为什么?”
“这次的物资里有维修电台的零件,最多一次,如果再不和老鬼子联系,傻子也知道,这里出事了。”
一线天北侧,决死一纵的阵地挡住的鬼子十六旅团。
黑木重信举起望远镜镜再次观察对面的阵地,几处灰影在堑壕间若隐若现,那是八路特有灰色。
“坂本君,”
黑木的将官刀鞘敲在弹药箱上,
“吃完早饭,最后一次机会,要一举突破这个该死的决死一纵。”
坂本雄一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
“哈依!”
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齐鸣,把对面阵地上炸得碎石迸溅。
炮火延伸时,第三步兵大队的士兵踩着鼓点,采取了集团冲锋的方式,向着决死一纵的阵地挪动。
走在前面的鬼子都打着赤膊,脑袋上缠着一根白布条,平端着三八大盖,挺着胸向前运动。
“一百米。”
参谋报出鬼子敢死队距离决死一纵战壕的距离。
坂本雄一举起望远镜,镜头里,八路的阵地没有一丝动静。
“五十米。”
“三十米!”
还是没有动静。
当先头部队冲上隘口时,坂本雄一攥紧了望远镜。
“没有人?”
少尉参谋的惊呼被山风吹散。
鬼子敢死队继续向前——战壕里的土灶尚有余温。
敢死队的皮靴踏在战壕里,军曹佐藤三郎的刺刀挑开地上一件破烂的棉服,下面是一个没有燃尽的土灶。
“巴嘎!”
佐藤用刀鞘猛砸土灶,昨夜篝火的余烬扬起,迷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