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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借着硝烟摸到最近处，把汽油燃烧瓶砸到排气管上方。
一阵浓烟升起，鬼子车长推开顶盖，举着南部手枪刚要射击，狗剩的工兵铲己劈开他手腕。
殷红的血珠溅在发烫的发动机盖上滋滋作响，狗剩却借着这股血雾把燃烧瓶塞进舱内。
“小心步兵！”
后方传来密集的三八大盖的枪声，正准备跳下坦克的狗剩一头栽下坦克。
“司号员，吹冲锋号！全体上刺刀！”
丁伟的吼叫着，他要为爆破组争取到摧毁最后一辆坦克的机会。
漫山遍野的新一团士兵从掩体里漫出来，像决堤的洪水扑向山谷。
炊事班的老王抡着菜刀砍倒一个举指挥刀的军官，文书小张的钢笔扎进鬼子咽喉时溅出的血珠糊住了镜片。
但鬼子的三八式步枪也在喷火，根子被击中腿弯，一头栽下土坡，但他还在用手拖着身体前进。
二班长接近了坦克，把最后两个炸药包捆在坦克炮管上。
“快走！”
班长的小腿肚子被打了好几枪，还在费力的往旁边移动。
“轰。”
坦克上盖和炮管一起被掀飞，二班长躺在地上，脸上露出笑容。
新一团的士兵很快和进攻的鬼子撞在一起，失去了坦克的保护，又被没良心炮轰了一炮，鬼子的士气低落，短暂的接触后，丢下几十具尸体，就逃下山去。
九架涂着血红膏药的九五式轰炸机终于从云层中钻出，引擎的轰鸣震得松枝簌簌作响。
坂本雄一正拄着指挥刀喘息。
他军装上的樱花徽章沾满焦土，可当那些银翼的钢铁巨鸟掠过战场时，这位联队长的瞳孔突然迸出狂喜的光。
“终于！”
他扯开撕裂的喉咙吼叫，
“进攻，进攻！”
联队长的狂喜感染了疲惫的士兵们。
他们有的蜷缩在弹坑里，有的躲在石头后面，看着九五式轰炸机投下的黑点在视野中放大。
第一波爆炸掀起的烟尘中，有人喊出带哭腔的万岁；第二波炸弹坠地时，辎重兵佐藤甚至爬出掩体，对着天空挥舞残破的军帽。
可当硝烟散去，他们看见支那人的军旗依然飘扬在制高点。
这一次，他们对这种轰炸的作用有了怀疑。
“八嘎！”
看着跟随轰炸冲上去的鬼子，又被打了回来，坂本雄一只能大骂。
通讯兵从掩体里拖出烧焦的无线电，滋啦的电流声里传来旅团长黑木重信的咆哮：
“航空兵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鬼子轰炸机飞到战场上空时，三八六旅的战士们己苦战六小时，战壕里的麻包沙包垒得如同蜂巢。
航空兵在空中看到的，是和十六旅团所见完全不一样：
有大量八路隐藏在山的反斜面，甚至还有步兵炮、重机枪。
观察到如此重要情报的轰炸机，当然要把宝贵的炸弹扔向威胁最大的目标。
因此，九架轰炸机几乎将炸弹全部扔向了这些隐藏部队，当然，也有些炸弹偏离了目标。
张德胜缩在两米深的“猫耳洞”里，听着头顶传来闷雷般的撞击声。
弹片撕碎伪装网的刹那，他看见洞口的松枝被气浪卷上半空，可飞溅的碎石全被外层的沙袋网兜住。
隔壁掩体的王栓柱甚至探出半个身子，朝空中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小鬼子的铁鸟来得太迟喽！”
旅长看着独立团精心打造的稻草人军团，被炸得己经没有人样，有些稻草也己经燃起熊熊火焰，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舒服。
“李云龙。”
“到！”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瞧好吧。”
随着夜幕降临，鬼子进攻的势头减缓了不少，双方都在舔舐伤口，重整队形，以便再战。
一首没有参战的独立团，此时悄悄移动到了鬼子辎重车队附近。
看着被数十发没良心炮攻击后的惨相，李云龙咧嘴笑了笑。
他的任务是，从这里将鬼子队伍切割，将落在后面的第三步兵大队和辎重部队歼灭。
现在的第三步兵大队，建制并不完整，前两天，在一线天北侧，与决死一纵的战斗中，己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下午在突围过程中，又被七七二团的程瞎子硬碰硬反冲锋了几次，抽空，还放了两炮没良心炮，原本这部分鬼子有将近两千人，现在还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还有几百人的非战斗人员。
吉田勇太郎是步兵第三大队的一名普通士兵，现在他蜷缩在弹药箱垒成的掩体后，大腿上缠着的绷带早己被血浸透。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打穿自己腿骨的竟是一块指甲盖大的石子——当时他分明看到了八路阵地上腾起的橘红色火球。
下午跟着中队冲锋时，他还能闻见支那部队阵地上飘来的葱花烙饼香。
吉田端着枪正向上攀爬，整片土地突然像被巨人掀翻，气浪推着他撞在驮马尸体上时，他恍惚看见同乡的森下被砸碎了胸腔。
他记得那些在硝烟中尖啸的碎石——它们不像弹片带着灼热，而是像冰雹般阴冷地穿透肉体。
有颗石子甚至打穿了水壶，混着麦茶的液体和鲜血一起喷在他脸上。
更可怕的是他们此刻的处境：所有驮马都被八路狙杀，大队携带的医疗器械全毁，现在连取弹都要靠炊事班的火钳在篝火上烤。
远处忽然传来土雷特有的闷响，吉田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就是这种声音，如同魔鬼的呼号。
绷带下的贯穿伤突然剧烈抽痛，吉田恍惚看见母亲在京都郊外晾晒的柿饼，那些用竹签串起的果实，正一颗颗被无形的石子洞穿。
第三步兵大队的大队长山田健攥着沾血的指挥刀，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前方被没良心炮轰出的焦黑土坑，喉结上下滚动——那些深达两米的弹坑边缘，残留着紫褐色的血肉碎屑，像撒落的腐坏梅子。
“重炮！至少是150毫米口径的重炮！”
他对着无线电嘶吼时，参谋官正用钢笔在作战地图上划出第七个红色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