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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到营地之间，鬼子只要看到人，确定不是鬼子，就会开枪，白天去太危险。”
王怀保解释。
江岳点点头，又在王怀保的简易地图上问了些情况，转头对和尚说：
“咱们吃完兔肉就出发，先在远处看看地形，晚上再摸近看。”
“好嘞！”
听说有肉吃，和尚自然高兴。
地窖里的煤油灯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王怀保抄起豁口菜刀在磨刀石上蹭了两下，野兔蹬首的后腿还在案板上微微抽搐。
魏和尚忽然伸手按住刀背：
“老王头，兔皮留着给俺做个护耳。”
“你小子倒会算计。”
王怀保手腕一翻，刀刃贴着皮毛游走，灰褐色的兔皮像脱衣裳似的褪下来。
脱光的兔肉在案板上一颤，魏和尚的肚子跟着叫起来，也是，一天多都没有正经吃东西了。
铁锅里滚着混了冰碴的井水，王怀保把剁成块的兔肉扔进去焯血沫。
魏和尚忽然抽了抽鼻子：
“老王还藏着腌菜？”
话音未落，王怀保己经踩着木梯从顶棚横梁摸下个粗陶罐，揭开的蜡封里飘出酸津津的味儿。
“去年秋里腌的。”
他用两根指头捻出几根墨绿的豆角，
“小鬼子封庄时埋在后院，刚刚挖出来……”
他突然噤声，菜刀悬在兔脊椎骨上方——
地面传来驴车压过冻土的吱嘎声。
江岳的手按上腰间的镜面匣子，首到车轱辘声拐上村道才松开。
魏和尚却早用刺刀扎着块兔腿肉在灶口燎，油星子溅得火苗噼啪乱蹿。
“暴殄天物！”
王怀保抢过兔腿，把焯好的兔肉倒进砂锅，又拍进两瓣冻得硬邦邦的野蒜。
魏和尚挑出一兔腿递给江岳：
“尝尝，比炊事班老王的手艺还好！”
……
江岳却放下手中啃干净的兔腿，油亮的指尖在粗布衣襟上蹭了蹭，神色一凛：
“和尚，这肉吃得痛快，正事咱也不能耽搁。鬼子换防规律虽摸了个大概，但机场周边的暗哨、巡逻路线细节还得再探。咱们得把情况摸透，才能给后续行动铺好路。”
魏和尚的笑声戛然而止，腮帮子还鼓鼓囊囊地嚼着兔肉，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一把抹去嘴边的油渍，站起身来：
“连长说得对，俺这肚子里有了货，浑身都是劲儿，现在就出发！”
王怀保也立刻站起身：
“我跟你们一起去，官村这一带我熟，有我带着，能少走不少弯路。”
江岳却伸手按住王怀保的肩膀：
“老王，你留在这儿。万一我们出了啥意外，你还能及时把情报送出去，给后续的同志留条路。而且，家里也得有人守着，以防鬼子突然来搜查。”
王怀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江连长，我听你的。你们千万小心，要是遇到危险，别硬拼，赶紧撤回来。”
日头透过过午未散的轻雾，洒下惨淡的光，照在空旷的土地上。
江岳这次侦察，主要是确定机场附近的暗哨、鬼子支援的路线，好制定整体的战斗计划。
在机场周围找了几处山包，他们都发现了鬼子暗哨的痕迹，自己不敢离得太近。
两天后，江岳和魏和尚回到了独立团。
刚到团部准备汇报情况，就听到团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好你个李云龙，胆儿肥了不是？”
“嘿嘿嘿，不敢不敢。”
“我的话，你都当成是耳旁风！我说过没有，要保护好江岳，你可好，把他派出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万一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能顶上！”
“唉，江岳这小子确实厉害，不管什么事，交给他，咱放心啊。旅长放心，以后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派他出去！”
听到这里，江岳微微一笑，
“报告！”
听到是江岳的声音，旅长和团长同时喊：
“进来！”
门轴吱呀声撞碎满屋的烟。
江岳跨过门槛时，正看见旅长的马鞭梢头还在李云龙鼻尖前打颤。
赵刚捧着铁皮暖壶往茶缸里续水。
江岳和魏和尚“叭”地一个标准军礼。
旅长手持马鞭回了个礼。
赵刚适时递来两个烤得焦香的地瓜，魏和尚接过去一口就咬掉半个：
“还是家里的饭吃着踏实。”
江岳吃的斯文些，但也是三两下就干掉了一根。
接过赵刚递过来的茶缸灌了一口水，江岳这才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纸。
李云龙没有去接，而是说：
“趁着旅长在这，说说这个官村机场的情况。”
江岳把桌子上的杂物收拾到一边，指着桌面说：
“这就是官村机场，鬼子飞机都在这一带。”
说着，将几张报纸摆在桌子一边，又将赵刚的笔记本摆到一个角，
“这是鬼子的飞行员宿舍。”
“鬼子的两个守备中队，在这两个角。”
他拿起烤地瓜，在两个角放下。又拿起刚才喝水的茶缸，摆在报纸旁边。
“这是机场的油库。”
又抓起一把花生，摆在几个角，
“西个角都有重机枪，日夜都有两个小鬼子值守。外面还有两道铁丝网，巡逻队半个小时一趟，还带着东洋狼狗。”
等了好一会，李云龙第一个回过神。
“这仗可不好打。”
旅长更关心机场外的情况，
“外围还有多少敌人？”
“机场南三公里，有一个大队的鬼子，配备有卡车，机场打起来，十二、三分钟就能赶到。再远就是县城的鬼子，那一个中队的鬼子，要到机场，得两个小时。”
“十二分钟……”
李云龙摸着下巴在屋里转圈，
“和尚，上回咱们搞万家镇缴获的炸药还剩多少？”
“够炸平三个炮楼！”
旅长的马鞭点在油库位置：
“飞机烧起来可比炸药过瘾。”
鞭梢扫过花生堆时，两颗花生米骨碌碌滚到代表飞行员宿舍的笔记本旁，
“李云龙，这一仗的主要目标是飞机和飞行员，其他都是次要目标。”
旅长突然转头，
“江岳，你小子点子多，有什么想法？”
“报告，我还是想发挥没良心炮的作用，可惜这么远，汽油桶不好带。”
“哦，假如有了汽油桶，你想怎么打？”
李云龙没等江岳说话，抢过话头：
“有了没良心炮，当然是轰他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