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山区归来后,林怀广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昔画作中的冷峻孤寂添了几分暖意,那些笔触间流淌出的情感愈发浓郁醇厚,仿佛是将山里的清泉、孩子们的笑声、支教老师的坚守都凝在了画布之上。工作室的日子依旧忙碌,助手苏瑶进进出出,帮着整理画作、联络展览事宜,可林怀广偶尔望向窗外车水马龙时,思绪还是会飘远,飘进那片绿水青山,飘到某个令他心悸的身影上。
顾清欢呢,自画展那难堪的碰面后,便似丢了魂一般。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家中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喧嚣,眼神却空洞无神。手中捧着一杯早己凉透的咖啡,任由回忆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她想起林怀广曾经为她下厨,系着围裙笨手笨脚却一脸认真的模样;想起他在应酬场合巧妙化解尴尬,回头望向她时那一抹略带狡黠的笑意;想起生病时他彻夜未眠,守在床边,温热的掌心抚过她额头的触感……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锐利的刀,割得她心疼。
为了弥补心中那道越裂越宽的鸿沟,顾清欢开始匿名送花到林怀广工作室。每天清晨,花店的小伙总会准时送来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有时是馥郁的玫瑰,有时是清雅的百合,附带的卡片上没有署名,只写着简短的祝福语:“愿你的生活如这繁花般绚烂。” 林怀广每次收到花,心中都会泛起一阵涟漪,他知道是谁送的,可每次都只是默默将花插进花瓶,对着那片绚烂发呆片刻,便又埋首于画作之中。
不仅如此,顾清欢还西处搜罗旧物,那些曾经与林怀广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去过的餐厅菜单,她都小心翼翼地包好,寄往工作室。林怀广打开这些包裹时,手指都会不自觉地颤抖,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瞬间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眶泛红。有一回,他看到一张两人在夜市吃小吃的照片,照片里顾清欢嘴角沾着酱汁,笑得开怀,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可转瞬,笑容又隐没在了眼底的落寞之中。
一日,林怀广外出办事归来,路过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他本不欲多管闲事,脚步匆匆只想尽快离开。可突然,一声熟悉的惊呼传入耳中:“救命!” 那声音像一道闪电,首首劈进他心里,他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冲进小巷。
只见顾清欢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围在中间,她的手提包被扯落在地,头发凌乱,眼中满是惊恐。那几个混混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荤话,伸手就要去拉扯她。林怀广怒从心头起,大吼一声:“住手!” 声音在狭窄的小巷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混混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林怀广,见他孤身一人,便又壮起了胆。其中一个黄毛混混撇了撇嘴,挑衅道:“哟,小子,想英雄救美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挥起拳头就朝林怀广砸来。
林怀广侧身一闪,轻易躲过攻击,顺势抬腿一脚踢在黄毛混混的膝盖上,黄毛 “哎哟” 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其他混混见状,一拥而上。林怀广毫无惧色,他身形矫健,三拳两脚就将几个混混打得落荒而逃。
顾清欢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眼中还噙着泪花。林怀广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扶起她,可手指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两人对视,往昔的柔情蜜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顾清欢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泪水簌簌滚落,哽咽着说:“怀广,我…… 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颤抖,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悔恨。
林怀广心中一阵刺痛,他别过头,避开她炽热的目光,硬起心肠说:“顾小姐,你没事就好,以后小心点。”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手提包,递给顾清欢,转身便要离开。
“怀广,你别走……” 顾清欢挣扎着起身,想要拉住他,却扑了个空。她眼睁睁看着林怀广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小巷尽头,泪水再次决堤。她知道,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横亘在他们之间,想要挽回,谈何容易。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走他,这一丝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她一定要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