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申时】
暮色西合,最后一缕阳光穿过浑天仪的青铜环,在青砖地上投下心宿二星的图案。
兰观星指尖轻抚发间桃木簪,簪尾的朱砂在夕照中红得刺目。云知谏立在三步之外,腰间七枚桃木齿轮随着调试仪器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比金属齿轮安静得多,却莫名让人耳热。
"朱砂是西域的星纹砂。"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三分,"能封存记忆。"
铜壶滴漏的水珠突然凝在半空。兰观星转头,正撞见他耳后那颗红痣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某些记忆碎片突然串联——三年前那个总在调试完浑天仪后留下桃花木屑的军器局官员,原来从初见时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所以簪子上的朱砂......"
"是备份。"云知谏的指尖无意识着最末端的齿轮,"万一月瞳重置......"
话未说完,铜镜突然从兰观星袖中自行飞出,镜面浮现西域祭坛的景象:七名黑袍人围着一口新棺跪拜,棺中躺着个与云知谏一模一样的人,心口嵌着七枚逆旋的齿轮。
"第二个仿品。"沈烬的陌刀劈开镜面幻象,"墨璇死前造了多少傀儡?"
【太庙地宫·酉时】
烛火将铜镜照得半明半暗。
兰观星盯着镜中"云知谏"心口的齿轮,突然发现异常——那些齿轮的旋转方向与议会厅的星图完全相反。
"不是仿品。"她轻触镜面,"是镜像。"
云知谏解下腰间一枚桃木齿轮放入凹槽。齿轮与镜中影像重合的刹那,地宫突然震动,铜镜背面浮现密密麻麻的刻字:
"镜像为钥,本体为锁"
"七情尽断,方启月瞳"
最下方刻着行新鲜字迹,墨色尚润:
"子时三刻,以桃木簪破镜像心"
——是云知谏的笔迹,却比现在更苍劲。
"三年前......"兰观星猛地抬头,"你去过西域?"
烛火摇曳中,云知谏耳后的红痣突然渗出一丝血线。他抬手去擦,指尖却触到冰冷的金属——那不是血,而是朱砂包裹着的微型齿轮!
【军器局·戌时】
熔炉火光映出两人紧贴的身影。
"三年前我奉密旨潜入西域。"云知谏的声音混着锻打声,"在墨璇密室发现了镜像机关。"
他解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七道放射状疤痕——每道疤痕末端都嵌着米粒大的晶石,排列成心宿形状。兰观星指尖发颤地触碰那些晶石,发现竟是凝固的星纹砂。
"当时用朱砂封印了这段记忆。"他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首到月瞳重置......"
首到月瞳重置,封印松动。
沈烬的冷笑从锻炉后传来:"所以议会选在此时重启?"她甩来一卷泛黄的《西域志》,"自己看。"
书页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镜像傀儡需饮本体心头血方能苏醒。而最可怕的是一行朱批——
"星钥泪落时,镜像方为真"
兰观星突然明白为何桃木簪要刻心宿纹。那不是装饰,而是......
"锁。"云知谏轻抚她发间木簪,"你的泪会解开最后封印。"
【铜雀台·亥时】
子夜将至,古井水面映出双月同天的异象。
兰观星将桃木簪尖端浸入井水,簪尾朱砂遇水化开,在水中绘出精密星图。云知谏割破指尖,血珠滴入星图中央,顿时激起七道水柱——
每道水柱中都浮现一幕记忆碎片:
二十岁的云知谏独闯西域祭坛;
他在镜像傀儡心口埋下七枚倒旋齿轮;
最后画面是他跪在墨璇尸体前,用染血的手指在自己心口刻下星图......
"原来如此。"兰观星声音发紧,"你不是去破坏议会......"
"是去成为最后的锁。"云知谏接话,指尖与她一同握住桃木簪,"镜像傀儡苏醒需要两个条件:本体心头血,和星钥的泪。"
井水突然沸腾。水面浮现西域景象:棺中"云知谏"猛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与月瞳同源的蓝光。
子时三刻到了。
【尾声·镜像觉醒·子时】
桃木簪在兰观星掌心碎成七枚木针。
她看着井中景象:镜像傀儡破棺而出,七枚倒旋齿轮组成逆心宿星图。而更可怕的是,太庙铜镜同时映出异象——月瞳中央的新青铜椅上,缓缓浮现第七位议员的轮廓。
"来得及。"云知谏突然将她拉近,鼻尖几乎相触,"去西域前......"
话未说完,铜镜爆裂。一块碎片划过兰观星脸颊,温热液体滑落——
不是血。
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