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丝毫没有变弱的迹象,雷光照亮腐朽的建筑,使得原本门和窗的位置成为了一个个漆黑的洞口,如同邪神的凝视。
车轮碾压在满是积水的道路上,掀起阵阵波澜。待车远去,波澜消失,除了雨点打落形成的涟漪,没留下任何痕迹。
车厢内的撞击声愈发激烈,却都被雨幕掩盖,寂静无声。
路过附近唯一一个并且是损坏的监控探头,向前开出50多米,右拐进入圣徒街,罗非随手将车灯拍灭。
前方是一条漆黑的路段,路灯全部损坏,没有光,也没有秩序。
又向前开了30米,罗非降速停车。
雷光闪烁,照亮了一块标有“黑湖北城孤儿院”的金属门牌,门牌掉漆严重,字迹斑驳模糊不清。
门牌左侧是一扇漆黑的门洞。
下车时,罗非换上了一件黑色长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长袍表面绘有神秘晦涩的符号和诡异狰狞的鬼面图腾。
他的脸上覆了一张血色面具,面具具备渡鸦的特征,但鸦喙却呈现出夸张的弧度,尖部掉色,显得锋利且冰冷。
罗非掀开后备箱车门,摸黑按下一个藏在车厢死角里的按钮,车厢内成山的物件开始震颤起来,伴随着轻微的齿轮咬合声,小山缓缓抬升。
此时,撞击声愈发清晰。
当隔板抬升到足够的高度,罗非伸手分别抓紧两个把手,用力往后一拽。
急促的惊叫之后,两只金属棺材重重砸进积水里。
“无论你是谁,立即放了我们,否则你的一生都会在死亡和恐惧里度过,我发誓!”
尽管被摔得七荤八素,其中一只棺材还是传出激烈的撞感。
罗非没有理会戴维斯先生的警告,抬脚狠狠踹向另一只棺材。
一声急促的惨叫之后,内里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你在干什么?我命令你立即停止伤害我的妻子的行为!”
耳中满是男人喋喋不休的警告,罗非忽然笑出声来,然后猛地拔地而起,狠狠跺在女人的棺材之上,一下、两下……
“够了!求求你放我的妻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贡献积分?还是蚀金?我能搞到蚀金,我发誓,我是黑湖城蚀金厂主管,你应该知道的……求求你!”
在棺材上蹦迪蹦到身体发热,轻微出汗,莫非这才结束热身,抓住棺材侧面的拉手,像拎手提包一样拎着两只棺材,身影没入黑湖城孤儿院的门洞内。
相隔三条街道的主教路,乔白登驾驶着一台路巡230警用巡逻摩托车飞度刺破雨幕。
他锐利的双眼像秃鹰一般扫视着道路两侧的废楼,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心的川子愈发深刻,眼底的焦虑再也无法掩饰。
“唐纳德,有没有发现异常?”
“师父,没有,我己经搜寻到13区边缘,是否需要扩大搜寻范围,进入12区?”
“不需要,12区的秩序官可不是个好说话的,我们在自己的辖区内找寻即可!”
“师父,戴维斯夫妇被转移的可能性高达75%,12区治安更加混乱,也更好藏人!”
“13区面积高达15.63平方公里,废楼区域占据五分之一,你确定你的探测器覆盖了所有废楼区域?”
“没有,师父,但是我的枢脑计算结果显示……”
“别废话,这是命令!”
“……是,师父!”
“所里有没有消息?”
“没有,13区85%的监控设备处于损坏或失联状态,小庄一首在盯着监控!”
“你有没有办法用你的智脑代替人眼?”
“有,不过根据联盟法律规定,需要黑湖城高级秩序官授权。”
“那算了,告诉小庄,让他打起精神来!另外,我们的搜寻范围还是限定在废楼区域,我有种预感,戴维斯两口子一定还在这里。”
“师父,碳基人的预感失败率是50%……”
“闭嘴!”
“好的,师父。”
乔白登闭麦,脸色却更加凝重。
见习秩序官并没能带来好消息,相反他枢脑的计算结果令乔白登对于成功解救戴维斯夫妇感到悲观。
如果13区能够升级监控系统,那么这类失踪绑架案侦破起来将会易如反掌。
路边的脆弱雨棚再也兜不住积水,雨布崩裂漏出一枚雨水炸弹,精确砸在乔白登的脸上,将他的春秋大梦砸得稀巴烂。
乔白登回归现实,他不再奢望升级监控系统,能将己有的监控点位进行维修和更换,就己经是太阳核心保佑了。
毕竟无数份请求维修监控的申请报告递上去之后总是石沉大海。
该死的黑湖城市政厅!
乔白登暗骂一句,脑海中又豁然浮现出罗非的模样。
对于少年的怀疑就像迷雾般萦绕在他的心头,始终无法彻底抹去。
黑湖北城孤儿院。
两只金属棺材相隔8米的距离,面对面放着。
当棺材盖被打开,哈里·戴维斯闭起双眼,久不见光,即便是微弱的烛光也让他适应了好一会儿。
眼睛可以视物之后,他立即开始找寻妻子莎拉·戴维斯。
对面的棺材敞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
大小不一的红白蜡烛,毫无规律地分散在房间的各处,满是烧灼痕迹的地面上、残缺的桌面上……显得惊悚而诡异。
哈里·戴维斯不由得焦急起来,开始呼喊起自己妻子的名字,声音颤抖不己。
“嘘……闭嘴!”
看不见的黑暗里,传来一道嘶哑难听的呵斥,烛火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晃动不止。
一只诡异的血红渡鸦自黑暗里逐渐显现,他左手端着一只鎏金圣杯,右手拽着一只洁白的脚。
沿着小腿向下看去,是一个仰面朝天昏厥的漂亮女人。
“莎拉!莎拉!”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
惊恐和愤怒令哈里·戴维斯剧烈挣扎起来,可是铁链将他牢牢固定在棺材内无法动弹。
“救命,救命!”
哈里·戴维斯大声呼救。
“如果你想让你的妻子现在就下地狱的话,你可以继续,戴维斯先生!”
渡鸦面具后传来警告。
哈里·戴维斯立即闭嘴,惊恐地看着渡鸦男将莎拉绑缚会棺材里,她面无血色,手腕处有一道清晰的划痕,还在滴着鲜血。
“你……究竟要干什么?”
渡鸦男搅了搅鎏金圣杯里的粘稠液体,举起毛刷任由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像在测试颜料的粘稠度。
他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才抬头回答哈里·戴维斯的问题:“未尽的仪式需要用鲜血来延续!”
哈里·戴维斯闻言,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颤声问道:“血肉苦痛,灵魂飞升?”
“嗯?”渡鸦男手里的毛刷一顿,溅落几滴血珠,渡鸦面具空洞的眼眶冷漠地扫视过来。
哈里·戴维斯却再也抑制不住劫后余生的狂喜,急切道:
“尊敬的圣徒阁下,我和莎拉是黑祟神的虔诚信徒,我们都是黑祟密会候补教徒,我们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