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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残魂凝结的冰晶正沿着穹顶蔓延，金绣娘绣着牡丹的裙摆下伸出无数白骨指尖，将小满的惊叫声绞碎在风里。
沈昭的后背紧贴着她颤抖的肩胛骨，温热的血正顺着她后颈蜿蜒而下——这傻子竟用血肉之躯替她挡了三道冰棱。
"三更梆子响，青盐洒窗棂......"小满前世哼过的童谣突然在识海里炸开。
白砚猛地抓住鬼医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药箱，"要七盏油灯，越陈旧的越好！"
沈昭咳着血沫笑起来。
他折断插在肩头的冰棱，染着金粉的碎冰簌簌落进衣领："墨公子腰间挂着前朝宫灯。"话音未落，鬼医的银丝己经缠上墨公子玉珏。
那人抚着面具裂痕轻笑，竟当真解下灯盏抛了过来。
金绣娘尖利的护甲划过冰面："拿些破烂就想破我的千魂阵？"她绣鞋碾碎满地杏花，那些淡金花瓣瞬间化作毒蛾扑来。
白砚嗅到发梢烧焦的糊味，腕间千机引突然滚烫——前世记忆如开闸洪水，她看见三百年前的月夜，同样被困阵中的女子将胭脂抹在铜镜背面。
"小满！"白砚扯断束发的银链掷向空中，"唱《破阵子》，要反着唱！"
丫鬟额间朱砂痣渗出血珠。
当第一个倒转的音符撞上冰柱，那些啃噬灯油的毒蛾突然僵在半空。
沈昭趁机将浸透二人鲜血的绸带缠在灯盏上，七簇火苗"轰"地窜成青紫色。
墨公子把玩玉珏的动作顿住了。
白砚瞥见他完好的左眼瞳孔收缩，立刻将千机引按在鬼医递来的铜盆里。
混着药汁的清水映出残魂扭曲的倒影，玉佩缺失的纹路突然开始疯狂吞噬水面光影。
"就是现在！"白砚拽着沈昭滚向东南角的石柱。
数十道残魂被铜盆镜像吸引着扑向错误方位，金绣娘发间金步摇应声而断。
趁着阵法波动的刹那，沈昭沾血的手指突然插进白砚指缝，两人相触的伤口竟凝出细小的金丝。
墨公子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他腰间玉珏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原本环绕泉眼的防御结界突然暴涨三尺，将小满刚抛出的桃木钉尽数熔成焦炭。
白砚嗅到空气里泛起熟悉的杏花香，千机引在她掌心烫出焦痕——那是濒临失控的征兆。
"楼主小心！"金绣娘凄厉的警告与结界碎裂声同时炸响。
白砚在漫天冰晶里看见墨公子玉珏浮现血色纹路，那走势竟与千机引缺失的部分完美契合。
沈昭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他后颈浮现的暗纹正与玉珏产生共鸣。
血珠顺着沈昭的睫毛滚落，他反手擦过唇角，指节碾碎的冰晶在墨公子玉珏上擦出火星。
白砚的银链缠在东南石柱上嗡嗡震颤，那些被铜盆镜像诱骗的残魂正发出指甲刮擦琉璃的尖叫。
"东南巽位！"鬼医突然将铜盆砸向墨公子脚边，混着药汁的水雾腾空炸开。
白砚嗅到腐烂的曼陀罗气息，千机引缺失的纹路突然开始啃噬残魂溃散的荧光。
她踉跄着扶住石柱，一缕白发混着汗珠黏在颈侧——这次借用的力量足够烧掉她三年阳寿。
墨公子玄色广袖扫过地面焦痕，玉珏蜂鸣声突然拔高到刺耳的程度。
沈昭后颈暗纹像是活过来般扭曲，他闷哼着用剑柄抵住喉结，生生将涌到嘴边的血咽回去。
白砚瞳孔收缩，那玉珏表面浮起的血色纹路正沿着千机引的缺口疯狂增殖。
"班主小心！"小满突然将桃木钉甩向金绣娘发间的孔雀金簪。
那簪尾镶嵌的蓝宝石应声而裂，原本在空中织网的毒蛾突然调转方向扑向施术者。
白砚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将千机引狠狠按进鬼医药箱里沸腾的朱砂汤——三百年前胭脂抹镜的残影与当下重叠，玉佩吞噬的残魂能量在药汁中凝成血色箭矢。
金绣娘绣鞋碾碎满地宝石碎屑，牡丹裙摆被自己豢养的毒蛾啃出破洞："小贱人竟敢......"她尾指护甲突然崩断，那些失控的残魂正顺着发簪裂缝钻进她的七窍。
鬼医用银丝缠住她挣扎的手腕，布满瘢痕的脸在荧光里忽明忽暗："该还债了，三百年前你用我族人性命养魂的时候......"
沈昭的剑锋突然擦着墨公子耳侧掠过，削断的几缕黑发尚未落地就燃成灰烬。
白砚看见他后背伤口迸裂的瞬间，千机引吞噬的残魂突然在经脉里炸开热流——这是小满前世记忆里提过的"借灵"秘术。
她将染血的银链甩向穹顶冰晶最密集处，被玉佩强化的腕力首接扯下半片正在融化的冰穹。
"沈昭！"白砚的嘶喊混着冰棱坠落的轰鸣。
正与墨公子缠斗的身影突然折腰后仰，沾满金粉的冰棱擦着他咽喉飞过，精准刺入金绣娘琵琶骨。
那些困住众人的残魂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结界裂缝里突然涌进带着杏花香的热风。
墨公子却在这时低笑出声。
他指尖抚过玉珏上新生的裂痕，瞳孔里浮起血雾般的红光："白姑娘可知，千机引吞噬残魂时，宿主的心脉会率先承压？"玄色衣摆扫过满地冰碴，他忽然将玉珏抛向正在崩塌的结界缺口，"毕竟下一个宿主......"
鬼医的药箱突然爆炸，飞溅的青铜碎片割断了白砚耳边那缕白发。
沈昭染血的手掌将她拽进自己披风下时，她看见墨公子完好的左眼泛起与玉佩同源的青光。
千机引在她掌心剧烈震颤，缺失的纹路竟开始渗出类似玉珏裂痕的血丝。
结界彻底崩裂的瞬间，金绣娘凄厉的惨叫突然被某种更庞大的嗡鸣吞没。
白砚在沈昭怀里抬头，看见三百盏孔明灯正从烟花楼各个角落升空，每盏灯罩内侧都用朱砂画着与千机引相似的图腾。
夜风卷着燃烧的杏花瓣扑进来，那些本该溃散的残魂突然凝成实体。
"当心！"小满的桃木钉擦着白砚耳畔飞过，将某盏孔明灯击落在地。
燃烧的灯罩碎片里，缓缓站起个与白砚容貌七分相似的宫装女子，她发间别着的孔雀金簪与金绣娘那支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