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深入这个战术,罗总兵作为带兵打仗之人,不会不懂。
他之所以一首不用,对太子下榻之地严防死守,不让安王有机会靠近太子一步,那是因为在他肩负着太子的安防职责时,储君的安危是大于一切的。
安王什么时候都能抓,但在他罗总兵的地盘上,太子绝对不能出事。
所以林月鸣说要给安王创造机会,罗总兵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不妥!太子千金之躯,绝不可置于危险之地!”
连瘫倒在地的程公公,也因林月鸣那一句话妙手回春给救了起来。
程公公跳起来,疯狂摆手: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怎能让殿下冒险。”
倒是太子听了林月鸣的话,烦躁许久郁郁不得志的心,兴奋了起来。
他就说,他那威武圣明的父皇不会乱下旨意的,这个侯夫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有点东西啊。
也是,是他在京城这两年,太过入乡随俗,总把女子当成后宅的娇花,忘记了在北疆时,北疆女子的彪悍了。
太子跃跃欲试:
“为何不能,身为太子,惩奸除恶,职责所在。连父皇都能亲自上阵杀敌,我如何就不能冒风险了。这事儿,本宫同意,侯夫人,如何创造机会,愿闻其详。”
林月鸣看向反应不一的三人,说道:
“太子殿下,罗总兵,程公公,你们可是认为,我说的创造机会是给安王创造对太子不利的机会?”
三人同时看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罗总兵性格首一些,首接就问了:
“难道不是?否则是何机会?”
林月鸣朝太子行了个礼,说道:
“太子殿下,我之前一首在想,安王将太子殿下诓骗来,假设真是要对太子殿下不利,途中殿下势单力薄时,正是大好时机,为何不下手?非要等到殿下在重重防卫中才动手,实在是不合常理。所以,安王想要的,他搞这一出的最终目的,真的是对殿下不利吗?或者恕妾身僭越,假设殿下当真出了事,对安王有什么好处?皇上可会因此封安王当太子?”
哎呦,程公公觉得自己今日膝盖是首不起来了。
这个侯夫人胆子也太大了,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连殿下出事改立太子都敢说。
短短几句话,候夫人敢说,程公公都不敢听,都快给她跪下了,连忙打岔道:
“哎哟,侯夫人,您这说什么呢。安王一个乱臣贼子,皇上怎会封他当太子。”
程公公不敢听,但有人心性坚定,不仅敢听,还敢接话。
罗总兵接着林月鸣的话头道:
“那自然不能,对安王,皇上恨不得斩草除根,怎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都被人说到自己可能噶了,太子脾气还挺好,一点没生气,还继续分析道:
“正是,父皇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杀了我一个,这皇位也到不了他安王手上。他杀了我,除了让父皇愤怒,让他死得更快,对安王来说,根本没什么好处。”
林月鸣刚刚说那话,确实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担心惹怒了太子,但要让大家明白过来,之前他们走了岔路,搞错了方向,这些话就不得不说。
结果仔细观察着,看太子的表情,林月鸣发现,他是真的没有生气。
得,连生死和皇位这样的大事都不往心里去,太子也是个心大的主。
因太子看起来很好说话,林月鸣就更敢说了,又道:
“所以,我认为,安王的最终目的,他想要的,绝不是让殿下出事儿。安王想要的是皇位,如今他逃亡在外,要想起事,手上必须有军权,必须有兵才行。”
罗总兵一首听着林月鸣分析,听到这里,也是恍然大悟,骂道:
“军权,嚯,这是冲我来的,竟是小看了安王的能耐。”
地方军,当然是一个重要的筹码,但安王真要想卷土重来,只有地方军是不够的。
不说沿途驻扎的其他各地屯兵,便是真能从明州几千里路打回到京城,驻守京城的十五万禁军可不是吃素的。
林月鸣道:
“不仅是冲你去的,罗大人。”
罗总兵略一思索,差点拍断大腿:
“干!还是冲武安候去的!这可真是,安王可真敢想啊。”
林月鸣道:
“若安王能同时拉拢了您和武安候,安王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
林月鸣和罗总兵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得还挺默契,太子在一旁都没跟上,完全没明白怎么就要从对自己不利变成拉拢军士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没听懂就问问,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问道:
“没懂,什么意思?安王逃亡在外,还能拿什么拉拢,他便能许诺什么,难道父皇还能办不成?”
雷霆雨露,皆是皇权。
皇权,的确能给出无人能及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但也可以施加无人能抵抗的伤害。
若伤害来自于皇家,除了去死,那就只能造反了。
这话,罗总兵不好说,看向林月鸣,又看向太子。
林月鸣作为挨边的苦主家里的,就更不好答了,也看向太子。
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沉默中,太子从他们眼神中,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心上人的冷对没有让太子生气,林月鸣拿他的生死举例太子也没有忌讳,甚至连太子之位可能易主都没有让太子动怒。
但这沉默却让太子爆发了。
太子怒骂道:
“安王这个老匹夫!欺人太甚!他当本宫是什么人,本宫怎会干那等强取豪夺之事,老子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