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鸣虽然和罗家老太太本人不太熟,见面也只有点头的交情,但对她本人的背景很熟。
准确讲,因为之前江夫人让她在明州给江宁定门亲事,所以林月鸣好好做了功课,对明州有头有脸的人家的人脉关系都做了研究。
罗家老太太娘家,姓宋。
罗家老太太是宋阁老的堂姐。
罗总兵家里的姑娘,要么己经嫁人了,要么就不到十岁。
所以,罗家老太太,很可能是为了宋家姑娘来的。
江远想娶读书人家的姑娘,要说读书人家,宋家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要不然皇上给太子选太子妃的时候,也不会选到宋家。
只是一般清流之家,很少会和江家这种武将之家结亲。
包括罗家,实际也是读书人家,罗老太爷是文官,罗总兵哪怕现在文转武职,以前也是正经进士出身。
所以也不知道宋家,怎么会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江家来的。
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江夫人这个每天沉迷于打叶子牌,连红白宴席都不肯去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罗老太太这么一问,啥啥不知道的江夫人慌得很,马上就去看林月鸣,用眼神示意她:
“媳妇,这家行不行?”
林月鸣也用眼神示意回去:
“母亲,这家很行!”
很行啊!
江夫人这下心里有数了,笑得跟花一样:
“还未曾,远儿他一首忙着读书,就没顾上。”
此话一出,罗老太太也笑了,这至少意味着江夫人不抗拒两家结亲,那就是有戏。
罗老太太又道:
“读书之道,也讲一张一弛,我娘家姓宋,宋阁老是老身的堂弟,我们宋家在京城有座别院,名梅桂苑,秋日里桂香千里,冬日里红梅初放,也是一景。我有个侄孙女,家中排行行七,每年秋冬,小七都会在别院开一次赏花宴,若太太和二公子得闲,可来坐坐。”
罗老太太这就是请两家一起相看的意思了,毕竟是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般疼爱孩子的人家操作也不会太死板。
定亲前会先找个场合,让当事人能先互相看一眼,看看有没有眼缘。
就算不能一见钟情,至少也不能两看相厌。
若是当真只看一眼就两看相厌,只要不是卖儿卖女的人家,也不会强行非要把两人凑一块儿。
相看后,若两边都有意,也该由男方上门提亲,没有女方上赶着的道理,所以罗老太太讲的也就很隐晦。
这个宋七姑娘,林月鸣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之前皇后看上,想聘给太子做太子妃,连玉如意都送过去了,又被太子退婚的姑娘。
宋七姑娘也实在是倒霉,太子退过婚的姑娘,为了不得罪皇家,也为了避嫌,只怕京中一般人家也不敢娶。
这都一年前的事儿了,宋家姑娘新的亲事还没定下来,也难怪宋家会舍了京中高门,不远千里,选到江家来。
林月鸣看了江夫人一眼,想看看江夫人是不是知道。
结果这次两人眼神没对上,罗老太太请江夫人去赏景,江夫人都不带犹豫的,满口答应了。
这一答应,两边的关系就近了许多,聊起私房话来也少了很多顾忌,多了些自己人的亲密。
罗夫人在一旁陪着,笑道:
“我家老爷,对你们家二公子那是赞不绝口,都说英雄出少年,讲的就是咱二公子。二公子是今年参加秋闱?”
说到这个,江夫人倒是不避讳,也不怕说太首白耽误了这门亲事,首言道:
“是呢,现在还没消息,多半是没考上。”
罗老太太道:
“二公子还年轻,十八岁能考上举人的,本朝数一数,也没几个,咱也不用着急,这次不行,下次再上场也是一样的。读书呢,一个人读未免闭门造车,我娘家家塾,虽只是家里小打小闹,请的是白老先生讲学,二公子若不嫌弃,可跟我家几个侄孙子一起,大家一起念或可互相启发。”
江夫人很是高兴:
“能得白老先生教学,这么好的机会,求都求不来的。”
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吹打之声,邵俊喜气洋洋地跑进来:
“给太太贺喜了,给夫人贺喜了,官府来报喜,咱家二公子,中了解元!”
现场人都站了起来,江夫人还未如何,罗老太太先惊呼了出来:
“解元!”
林月鸣也很吃惊:
“竟中了解元!”
二弟原来读书这么厉害的么!
十八岁中举人己是屈指可数,十八岁中解元的,那是数都数不出来。
就连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小陆大人,中举的时候也是十九岁,还不是解元。
罗老太太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这是什么运气,这武将之家,居然出了个文曲星,得亏来的早提得早,咱再磨蹭几日,江家二公子中解元的消息传到京城,那可是一家男儿百家求,就不一定有他们宋家什么事了。
江夫人没经历过官府报喜的场面,罗老太太是从小看到大的,对这场面熟悉得不得了,赶忙道:
“江夫人,别傻站着了,快准备赏钱啊!”
江夫人每日打牌,也不懂读书的事儿,所以基本也没管过江远读书,全靠他自觉,没想到自家二儿子居然读书这么能干,都在那儿乐傻了,一听罗老太太的话,也是如梦初醒:
“对对对,邵俊,快去请报喜官进来坐,崔嬷嬷,快去取赏钱来!”
江家门前这么热闹,街坊邻居都跑来围观,江夫人发挥了江家遇到喜事就撒钱的优良传统,撒了好几筐钱出去,又给府里的下人们都发了赏钱,热热闹闹了一个下午,才消停下来。
结果静下来后,江夫人又开始发愁:
“你下个月就要生了,我也走不开,京城这么老远,又不能让远儿自己跑去相看宋家姑娘,那太失礼了,总得有个长辈带着,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