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寒冷的秋风,吹散晨间稀薄的雾霭,并不刺眼的黄色阳光,缓缓地将枯黄的大地纳入笼罩。
咔嚓、咔哒,沉木打造的云梯、井阑、攻城橹、攻城槌,甚至是飞石车等等大型的攻城器具,在一片汪洋的白莲教士卒人海中,缓慢而沉稳的向着许昌城东门靠近。
与此同时,许昌城的其余三门,乌泱泱的人海之中,大多只是简陋的云梯和井阑,以及一架攻击城门的攻城槌,各自的主将都知道,攻打许昌城,他们只是佯攻的偏军,用来牵制城中守城梁军的兵力。
而真正的主力,自然是法主莲如所在的大军,军中配置了数量最多,也是最精良的各类攻城器具。
悠长的法号声,战鼓厚重而沉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除却用来鼓舞士气以外,起不到一点传递信息的作用。
身为此战主将的韩龄,他的每一道军令还需要通过传令兵的奔跑,才能将命令传到每一名将领的耳朵里。
不过早己安排好一切的韩龄,只需要前线的武将都按照他先前的安排,依令而行,攻陷许昌城是必然,只是......
放心不下的韩龄依旧让韩佐、韩佑领着麾下的黑鸦军,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填补纰漏。
白莲教大军如此大的阵势,自然不可能不引起许昌城守军的注意。
接到通禀的岐伯源,穿着整齐的铠甲,身后跟着高行、曹廉等将,登上东门城头,查看白莲教攻城的军容。
看着接二连三从白莲教大营中往外搬运的各式攻城器械,岐伯源面色难看,右手手掌重重地拍在城垛上,咬牙道:“竟然让白莲教抢到这么多的攻城部件,侯药儿和姜阳都在干什么!”
“等到击破白莲教大军之后,本将非得亲自去问问这两人!”
城头上的诸将小心翼翼,敛息屏气,生怕触了岐伯源的霉头。
而与水猿将·侯药儿、金甲将·姜阳同为镇东十二将的高行等人,却是面露微笑,心知镇东大将军是着急要去解救被围困的二人了。
“龙啸云何在,这第一轮的守城,就交由你手下的士卒,其余诸将也不可松懈,随时准备接应。”
正如韩龄攻城的战法早己布置妥当,岐伯源守城的方略也是早就安排稳当,如此一来,成千上万人的调动才能有条不紊,不至于因为混乱而给予敌手可乘之机。
众将领命,纷纷下去准备,只留下岐伯源,以及高行、曹廉等几名镇东军的将领,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而神刀军和护京南军,则在城中,随时准备接应西门。
眼见白莲教攻城的前军,离着东门下的护城河越来越近,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用来填平沟壑的土包、木块。
至于护城河里的河水,早就被韩龄派出的大军截断源头,河道干涸,露出河底深埋的尖刺鹿角。
龙啸云估摸着白莲教大军己经踏入了弓箭的射程,于是一声令下,金鼓齐鸣,城头上的弓箭、弩矢如瓢泼大雨般落下。
只能用土包挡在头顶的白莲教士卒,无法顾全身体其余各处,密集的飞矢,间或力道惊人的弩矢,洞穿白莲教士卒的身体。
早己安排好的盾牌手,两手斜举起盾牌,护卫着填坑的士兵继续向着城下靠近。
不过再坚固的盾牌,也会毁于强弓劲弩之下,更何况,以白莲教士卒的素质,能够在这样高强度的矢雨打击下,还有臂力继续举着盾牌的,也是少数。
很快,便有盾牌手支撑不住,盾牌略微一晃,飞矢便从露出的间隙,将盾牌之下的士兵贯穿。
城墙上的箭雨不停歇,白莲教的士卒也源源不断地继续往城下涌。
吱呀吱呀,沉木与沉木挤压摩擦的酸牙声摇曳在人群中,高大的井阑缓缓靠近城墙,井阑上白莲教的弓箭手,凭借着井阑的高度,开始反击许昌城墙上的弓箭手。
接连几番箭雨攒射,隐隐压得城墙上的弓箭手抬不起头。
来自城墙上的箭矢变得稀疏,城下攻城的士卒加快脚步,将土包、木块填入宽深的沟壑中。
龙啸云看着井阑伫立,与己方的弓箭手互射,心中没有一丝惊慌,令旗挥下,城墙上的床弩早己调整好了方向,粗重的巨大弩矢,铁皮包裹的矢头瞄准井阑脆弱的腹部。
咯吱咯吱,盘索绞动,待到弦索再也无法绞动,嘣的一声劲响,床弩弩矢应声飞射而出。
巨大的弩矢、铁皮包裹的矢头,盘索庞大的力量,轻易洞穿井阑,去势不减,撞破地上白莲教士兵脆弱的身体,残肢、内脏飞溅。
主体的结构被破坏,木头断裂的噼啪声哩哩啦啦响起,高大的井阑轰然坍塌,井阑上的弓箭手,随着木屑坠落入人海之中。
“确认了床弩位置没有!”
攻城的营地中,一名将官喝问着身边的副手、士卒。
一群人期期艾艾,回答道:“床弩发射的速度太快,只记得几个大概的位置......”
将官一脸的愤懑,大吼道:“那还等什么,飞石车瞄准这些位置,给老子砸!!”
一众士卒急忙调整飞石车的方向,打磨好的巨大石块,在牛车、马车的拖拽下,被送上早己紧绷,蓄势待发的发射臂末端的托盘。
猛然激发机托,积聚巨大势能的飞石车骤然而动,掀起一阵尘土,巨大的石块划破碧空。
轰隆的撞击声伴随着尘土碎砾,轰在许昌的城墙上,大半飞石都轰在了许昌城坚固的城墙上,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反倒是崩碎的石块飞溅,在白莲教的攻城队伍里,产生了不少的伤亡。
少数运气好的飞石,成功登上许昌的城头,轻而易举的将床弩砸碎,顺带着也将镇东军士卒轰成一滩烂泥。
巨大的力量面前,穿没穿铠甲,都不影响坠落的巨石将人碾成肉泥。
而就当白莲教士卒第一波飞石发射完毕,第二波飞石正在填充之时,城墙上的镇东军并没有因为飞石的打击而手足无措。
一个个手握青红令旗的镇东军士卒,全神贯注,面无惧色,将飞石抛来的轨迹尽收眼底。
随后,高举旗帜,连番挥舞。
许昌城内,靠近城墙的民居早己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大而精密的投石车,牛马拉动巨大的绞盘,虬劲的绳索咯吱作响。
梁军士卒看着城头上旗手传递的信息,调整角度。
统管的武将一声令下,投石车轰然雷动,一个个特制的陶罐,罐身缠绕着燃烧着的布条,越过高高的城墙,宛若火流星般坠落在白莲教的攻城营地中。
随着陶罐破裂的声音,喷溅的火油遇到布条上的火星,登时化作一片火海,将周遭一切吞噬。
惨叫声响彻营地,还没有来得及发射的飞石车上,火焰缠绕,将其化作一堆木炭。
攻城才刚刚开始,攻城的白莲教,守城的镇东军,双方手段频出,各类攻城、守城的器械接连登场,瞬时将战场化成一片汪洋血海。
正当东门的攻防大战打得火热之时,其余三门佯攻的白莲教士卒也应时而动,只是闹出的动静远不如东门的战场,但是守城方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许昌南门,单凌云、单霄霆兄弟二人整军在城门之后严阵以待。
“末将皇甫龙斗,见过建武将军、骁骑将军,奉大将军之命,特来听令!”
皇甫龙斗意气风发,眼眸中的流光熠熠,浑身充斥着自信与振奋,他绝对有着绝对的信心,自己所准备的一切,一定会令大将军满意,也一定会让自己一战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