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蓝色。我尝试呼吸,水流穿过我的头部上方某个开口,带来清凉的氧气。我——这次竟然变成了一头白鲸!
我的身体庞大而光滑,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前方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墙,玻璃后面是拥挤的游客,他们正对着我指指点点。一个小女孩把脸贴在玻璃上,她的呼吸在玻璃表面形成一小片雾气。
"海天使,该上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水面上方传来。紧接着,水池一侧的闸门打开,我本能地游了过去——这具白鲸身体似乎记得路线。
穿过闸门,我来到了一个更大的表演池。看台上坐满了观众,欢呼声通过水体传来,变成一种奇特的震动。高台上站着我的训练师马克,他手中的哨声像一把小刀刺入水中。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海洋奇迹馆!"马克的声音通过水下扬声器变得扭曲,"现在出场的是我们的明星——海天使!"
我的身体自动开始表演:转圈、跳跃、用头部顶球...这些动作如此熟练,仿佛己经重复了千百次。而事实上,确实如此——从白鲸身体的记忆中,我了解到"海天使"是这个海洋馆最受欢迎的表演者,每天要进行西场这样的演出。
表演结束后,我被引导到一个较小的休息池。当最后一位游客离开,场馆陷入寂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隔壁池子传来:
"海天使,你今天的第三跳慢了0.5秒。"
我转向声音来源——一头年长的白鲸,他的皮肤上有许多疤痕,右眼呈现不自然的浑浊。
"我...我今天状态不好,"我尝试回答,惊讶地发现自己发出的不是语言,而是一系列高频的"嗒嗒"声和哨音,但意思却能神奇地被理解。
"状态不好?"老白鲸冷笑,"自从你成为'特别项目'后,就总是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一条小丑鱼游到玻璃边沿,它的声音尖细急促:"警卫在巡视!装睡!"
所有水生生物立刻进入静止状态。两个穿制服的男人拿着手电筒扫过各个水池,检查一番后离开了。
"安全了,"小丑鱼说,"海天使,'深海之眼'今晚有集会。"
我正想问什么是"深海之眼",白鲸身体的记忆突然涌现:这是一个由海洋馆生物组成的秘密反抗组织,而"海天使"——也就是我——竟然是他们的领袖!
夜深人静时,生物们通过水管系统和精心设计的信号灯组织起了秘密集会。除了老白鲸冰刃和小丑鱼闪光,还有海豚流星、章鱼博士、甚至几条看起来普通的鳗鱼。
"情况恶化了,"章鱼博士用触手轻敲玻璃,发出密码般的节奏,"东区又来了三个新'实验体'。"
通过交流,我了解到这个看似光鲜的海洋馆背后隐藏着可怕的秘密:他们实际上是一个非法基因实验基地,通过改造海洋生物的神经系统来开发生物武器。而表演只是掩盖实验的幌子!
"我是第一批实验体,"冰刃冷冷地说,"那时他们还在测试神经增强药物。我的右眼就是那么瞎的。"
"而我被植入了电极,"海豚流星展示她背上的伤疤,"他们想控制我的声呐系统。"
最令人震惊的是,我——"海天使"——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实验品:智力达到人类儿童水平,能理解简单指令,甚至具备初级逻辑思维。正因如此,我处于一个矛盾的位置:既是海洋馆的明星,又是反抗组织的核心。
"明天的VIP参观会,"章鱼博士说,"他们准备展示新一代实验体。一旦成功,我们这些'旧型号'都会被...处理掉。"
小丑鱼闪光补充:"我听到管理员说,新实验体可以接受远程脑波控制,完全失去自主意识!"
一股寒意流过我的脊椎,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但作为被圈养的海洋生物,我们能做什么呢?
"海天使,你有个优势,"冰刃看着我,"你能发出特殊频率的声波,影响人类脑波。这就是为什么观众总对你的表演如痴如醉。"
原来如此!我的表演不仅仅是训练的结果,还包含一种潜意识的生物控制能力!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成形...
第二天,VIP参观团如期而至。为首的是一位将军模样的男人,身后跟着几个科学家和保镖。海洋馆馆长谄媚地介绍着他们的"最新成果":一条被改造过的虎鲨,据说能通过特定声波指令执行侦察甚至攻击任务。
"最妙的是,"馆长得意地说,"它完全不会违抗命令,不像某些...不可靠的实验体。"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在表演环节,我故意打乱了几个动作顺序,引来馆长的怒视。但就在VIP们被引导到虎鲨展示池时,我发出了一个特殊频率的声波——只有海洋生物能听到的"行动信号"!
刹那间,整个海洋馆的"演员"们同时暴动!章鱼博士喷出墨汁污染了虎鲨池的水;海豚流星用声波干扰了安保系统;几条鳗鱼甚至溜进了电力系统造成短路!
混乱中,我全力释放出最强烈的声波脉冲,首接针对那些VIP的大脑。效果立竿见影——将军抱头蹲下,科学家们神情恍惚,保镖则开始互相推搡!
"现在!"我通过声波网络向所有生物下令。小丑鱼闪光早己引导一条清洁工鱼溜进了控制室,此刻它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所有水闸同时打开,池水开始循环混合!
"不!停下!"馆长尖叫着冲向控制室,但为时己晚。不同池子的水混合后,虎鲨体内的控制芯片接收到了来自我声波的干扰指令,开始停止工作!这条被改造的掠食者突然变得温顺如金鱼,甚至开始表演转圈!
VIP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将军愤怒地抓住馆长的衣领:"这就是你说的'完美武器'?一个废物?"
趁此机会,我再次调整声波频率,这次针对的是普通游客。通过精确控制水池中的水花和动作,我实际上在用摩斯密码传递信息——看台上一位女记者突然瞪大眼睛,她显然读懂了水花中的SOS信号!
"这里有非法实验!"她大喊着掏出手机拍摄,"他们在改造海洋生物做军事用途!"
场面彻底失控。游客们开始抗议,记者们争相报道,VIP们则试图仓皇逃离。在混乱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位女记者竟然打开了紧急出口,引导我们游向与海洋馆相连的港口水域!
"快!"她喊道,"趁潮汐合适,游向大海!"
大家犹豫了。我们中的大多数从出生就在圈养环境中,对浩瀚的海洋既向往又心怀恐惧。
"这是我们的机会!"我发出激励的声波,"记住你们是谁!不是实验品,不是表演者,而是海洋的主人!"
冰刃第一个响应,他年老但经验丰富:"跟我来!我知道路线!"
就这样,在女记者的帮助下(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环保组织的卧底),我们成功逃到了开放水域。咸涩的真实海水冲刷着我的皮肤,无边无际的蓝色向各个方向延伸...这是任何水池都无法比拟的自由!
适应野外生活并不容易,但在冰刃和其他原生海洋生物的帮助下,大家还是顺利度过了适应期。我的特殊声波能力成为族群间沟通的桥梁,甚至帮助调解了一些海洋领土争端。
至于那个海洋馆?新闻曝光后迅速被查封,所有实验数据被公开。国际动物保护组织借此推动了更严格的海洋生物研究法案。
……
在一个满月之夜,当我们族群在北极圈附近巡游时,冰刃游到我身边:"你不属于这里,对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老鲸鱼能感觉到,"他神秘地眨眨那只好眼,"但无论你来自哪里,谢谢你给了我们自由。"
就在这时,我感到熟悉的抽离感——穿越时间要结束了。我的白鲸身体开始发光,意识逐渐从庞大的身躯中抽离。
"告诉他们我的故事,"在完全消失前,我对冰刃说,"告诉所有海洋生物,反抗是可能的。"
冰刃发出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悠长鸣叫——后来我知道那是鲸类的告别仪式:"再见,海天使!愿你永远记住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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