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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幕墙外的暴雨将霓虹灯光揉碎成流淌的金箔，赵律师用放大镜轻叩檀木桌面，火漆印边缘的齿痕在台灯下泛着陈年血迹般的暗红。
“这份平面图能证明陈宇轩对地下车库结构了如指掌，但火灾当天的监控录像……”他指尖划过咖啡渍阴影投射出的路线，“缺失的十六分钟，就像被猫叼走的毛线团。”
贺雅薇蜷在真皮沙发里的脊背骤然绷首，水晶发卡折射的光斑在她锁骨处颤动。
她想起重生前躺在重症监护室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陈宇轩把呼吸机调节阀当成钢琴键轻敲：“亲爱的，监控系统偶尔也需要体检。”那时她竟以为这人在说冷笑话。
“仁爱医院的诊疗记录呢？”赵律师翻动文件时带起细微气流，惊醒了压在病历本里的木槿花标本。
那是刘医生今早偷偷塞给她的，干枯花瓣上还凝着三年前火灾时的焦灰。
“精神科王主任上个月移民了。”贺雅薇指甲陷进掌心，薄荷味仿佛还黏在耳后。
电梯里陈宇轩提到医院时的表情，就像猎豹逗弄爪下的羚羊。
她突然意识到，那半截彩虹糖包装纸是孤儿院孩子们最爱的柠檬口味。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的闷响中，周助理发来的消息在手机屏上炸开烟花：【陈总助理刚刚调走了2019年所有用车记录】。
贺雅薇对着落地窗呵气，在雾气蒙蒙的玻璃上画出孤儿院的轮廓。
三年前她在火场摸到的门锁纹样，此刻正在陈宇轩领带夹上冷笑。
???
仁爱医院住院部七层的消毒水味里混着焦糖拿铁的香气，王侦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带着电流杂音：“跟踪我的人右耳后有蜘蛛纹身。”贺雅薇望着消防通道里闪烁的应急灯，突然想起陈宇轩去年资助的“问题青少年纹身清除计划”宣传照，某个低头洗纹身的少年耳后，隐约残留着八条细腿的阴影。
“贺总监？”护士站传来呼唤，她转身时白大褂衣角扫过金属病历车。
刘医生举着CT片的手指在颤抖：“你上周昏倒时拍的片子……”话音未落，电梯间传来熟悉的古龙水味道。
贺雅薇把CT片塞进文件袋的动作像在藏起定时炸弹，陈宇轩皮鞋敲击大理石地砖的节奏，与她重生那天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完美重合。
晨会上投影仪蓝光打在吴经理紧绷的下颌线上，贺雅薇负责的社区改造企划书正停在“无障碍通道”章节。
本该是坡道的位置，此刻却显示着三十七阶大理石楼梯效果图。
陈宇轩把玩着彩虹糖铁盒的声响清脆如秒针，“贺总监连计算机辅助设计（CAD）图层都不会关？”
会议室白炽灯管突然爆裂，贺雅薇在明灭间看见陈宇轩领带夹的反光。
那些孤儿院图腾在阴影中扭曲成火场铁门的模样，而她掌心还残留着前世最后时刻门把滚烫的温度。
吴经理的争辩声仿佛从水下传来：“原始文件明明……”
“原始文件在您助理电脑里。”陈宇轩的叹息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贺雅薇看见周助理眼眶通红地站在资料室门口，她今早亲手交给对方的U盘，此刻正在陈宇轩指间旋转如命运轮盘。
城市天际线吞没最后一缕霞光时，贺雅薇蜷在公寓飘窗上啃薄荷糖。
林晓送的水晶发卡在暮色中流转着奇异虹彩，映照着摊满地毯的证据链图谱。
某张便利贴被夜风掀起，露出她重生后第七天写下的潦草字迹：【他每次说谎都会摸袖扣】。
楼下车库传来刺耳的急刹声，贺雅薇数到第三十七下心跳时，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您订的焦糖玛奇朵到了】。
她捻碎薄荷糖纸的手突然顿住，前世火灾前一天，陈宇轩就是用这个暗号约她在车库见面。
当门铃响起时，贺雅薇正把孤儿院老照片按在窗玻璃上。
照片里1983年的铁艺大门与今夜月光重叠，门锁纹样在她颤抖的指尖下，与陈宇轩领带夹的图腾严丝合缝。
（接续上文）
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破碎的琉璃盏，贺雅薇蜷缩在飘窗上的影子被水晶发卡切割成零星光斑。
林晓踹开门的瞬间带进潮湿的晚风，怀里的芋泥波波奶茶“咚”地砸在证据图谱上，粉紫色珍珠顺着孤儿院老照片的裂缝滚落。
“陈宇轩这小子又在CAD图纸上动手脚了？”林晓盘腿坐在满地的纸堆里，发梢沾着的雨珠滴在2019年用车记录复印件上，“要我说就该从他身边的人撕开缺口——比如那个总穿香奈儿套装的李秘书。”
贺雅薇捻着薄荷糖纸的手顿了顿，重生前李秘书在辞职信里夹过火场平面图的碎片。
那时她没看懂女人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指尖划过“紧急出口”标识时，为何会抖得像风中的蛛丝。
次日清晨的咖啡厅飘着杏仁可颂的焦香，李秘书的珍珠耳钉在拿铁热气中忽明忽暗。
贺雅薇将孤儿院孩子们画的彩虹糖铁盒推过去时，注意到对方手机屏保突然换成了自闭症儿子的画作——上周陈宇轩刚否决了特殊教育基金提案。
“去年圣诞节团建照片……”李秘书用吸管搅动逐渐冷却的咖啡，冰块的碰撞声掩盖住哽咽，“陈总让我删掉的监控片段里，张总提着银色密码箱进过地下配电室。”她涂着防水睫毛膏的眼睛突然抬起，“密码是陈董生日，但要把数字倒过来输。”
暴雨突至的午后，贺雅薇和周助理猫腰钻进档案室时，空调出风口正发出哮喘般的嗡鸣。
周助理摸出老式诺基亚的瞬间，屏幕蓝光映出2018年消防验收报告的夹页——三张连号的加油发票粘着彩虹糖包装纸，日期恰逢陈宇轩声称在海外考察的时段。
“这里！”周助理的指甲油剥落在第37页，被篡改的电路图上爬满蚯蚓般的红色批注。
贺雅薇举着手机电筒的手微微发抖，光束扫过“紧急照明系统”处的修正带，底下隐约露出“丙烷管道”的字样，与她重生那日ICU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重叠。
当她们抱着文件冲出电梯时，陈宇轩的私人调香室正飘出苦橙与广藿香的冷调香。
贺雅薇将证据塞进碎纸机造型的保险箱时，发现周助理悄悄在文件袋里塞了包柠檬味彩虹糖——和火场残骸中融化的那包同个口味。
暮色浸透玻璃幕墙时，贺雅薇正在拼接最后一块证据拼图。
陈宇轩的脚步声混着古董怀表链的叮咚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他今天特意换了那对蓝宝石袖扣，折射出的冷光像极了火场里爆裂的玻璃。
“学妹整理的建筑规范真可爱。”陈宇轩的指尖拂过被荧光笔标注的丙烷浓度数据，袖口掠过贺雅薇手背时激起细小的战栗，“可惜游戏规则是……”他忽然俯身按住旋转椅背，领带夹上的孤儿院图腾几乎贴上她颤抖的睫毛，“当裁判和选手是同一个人时，奖杯早就刻好了胜利者的名字。”
贺雅薇攥着柠檬糖的手心渗出冷汗，重生前最后一次董事会上，正是这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将否决票轻飘飘地盖在她的康复治疗预算案上。
此刻窗外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牌恰好转到“曙光律师事务所”的“曙”字，猩红的偏旁部首在暴雨中流淌如血。
碎纸机造型的保险箱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贺雅薇在陈宇轩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站起身。
她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烧伤疤痕，像极了证据链图谱上那枚终于闭合的指纹印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