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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幕墙外的暴雨将霓虹灯牌晕染成扭曲的光斑，贺雅薇抱着牛皮纸袋冲进地下车库时，正撞见陈宇轩的迈巴赫碾过水洼。
飞溅的泥点在她米色西装裤上绽开蛛网状污痕，像极了重生前火场里崩裂的玻璃幕墙。
“赵律师，您看这个时间戳能闭环吗？”贺雅薇将淋湿的U盘按在律师事务所的胡桃木桌面上。
玻璃幕墙外“曙光”二字的霓虹灯透过雨帘，在赵律师金丝眼镜上投下晃动的红痕。
老律师的拇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突然停在一张泛黄的收据照片上：“去年慈善晚宴的拍卖品清单？我记得陈副总当时拍下明代青花瓷瓶说是要捐赠孤儿院……”
“实际成交价被篡改了七位数。”贺雅薇从纸袋底部抽出包着柠檬糖纸的移动硬盘，糖纸被手汗浸得发皱，“拍卖行仓库管理员说那天陈宇轩的秘书带去的根本不是青花瓷，是批贴着慈善标签的医疗器械。”
窗外炸响的惊雷中，赵律师的钢笔尖在证据链图谱的“孤儿院图腾”处洇开墨点。
他摘下眼镜时，贺雅薇注意到他眼尾褶皱里藏着二十年前经手陈家企业破产案时的锐利：“明天九点带着这些去找吴经理……”
话音未落，贺雅薇的手机在桌面震出蜂鸣。
行政部发来的回执邮件在雨夜泛着冷光——您申请的高层听证会暂不符合流程。
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驳回。
贺雅薇蜷缩在26楼应急通道的拐角，看着防火门缝隙里漏进的灯光忽明忽暗。
楼下的法务部正在为陈宇轩筹备庆功宴，香槟塞迸开的脆响混着“陈副总英明”的谄笑，与她重生前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诡异地重叠。
“小贺总？”保洁阿姨的拖把桶撞上她发麻的脚尖，“您怎么在吃胃药？要不要我去休息室……”
“不用。”贺雅薇将药片连同柠檬糖囫囵咽下，糖纸塞进西装内袋时蹭过锁骨处的疤痕。
三天前她动用回溯能力截获陈宇轩销毁的账本，此刻虚脱感正顺着脊椎往上爬。
电梯镜面映出她泛青的眼圈，数字跳到38层时，贺雅薇对着反光面调整好珍珠耳钉。
张总办公室的沉香木门虚掩着，紫檀茶海上摆着未拆封的雪茄礼盒——和陈宇轩上周收到的生日礼物是同款古巴货。
“听说吴经理的女儿在找小提琴老师？”贺雅薇将烫金请柬轻放在财务报表复印件上，“林晓刚从茱莉亚音乐学院回来。”
张总茶宠的动作微滞，貔貅背脊上的包浆在顶灯下泛起油光。
落地窗外忽然掠过闪电，照亮他西服内衬露出的半截烫伤疤痕——那是三年前仓库丙烷泄露时，贺雅薇推开他留下的印记。
“明早七点半的早餐会。”他终于开口时，茶海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财务报表的利润栏滑落，“我约了三位独立董事试新厨师的广式早茶。”
贺雅薇退到门边时，瞥见垃圾桶里躺着撕碎的游艇俱乐部邀请函。
陈宇轩龙飞凤舞的签名在碎纸片上依稀可辨，而张总电脑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小女孩拉小提琴的照片。
暴雨初歇的凌晨西点，贺雅薇在办公室隔间醒来。
电脑屏幕幽蓝的光照在贴满便签的玻璃墙上，林晓送来的蜂蜜柠檬茶在桌面凝出水雾。
当她将最后一段录音拖进PPT时，晨光正爬上碎纸机保险箱的金属外壳。
行政部突然弹出的会议通知在静谧中炸响，预约码显示着鲜红的“紧急听证会”。
贺雅薇抚摸着锁骨处的疤痕轻笑出声，将口袋里融化的柠檬糖纸折成纸鹤，轻轻放在陈母昨天送来的道歉花篮上。
沾着露水的百合花丛里，藏着微型录音器的红光正规律闪烁。
（接上文）
晨光穿透曙光大厦38层的防弹玻璃幕墙时，贺雅薇在电梯里对着手机摄像头最后检查妆容。
镜面倒映着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疤痕，新换的珍珠耳钉将昨夜残留的憔悴都折射成锋利的冷光。
听证会场的环形电子钟跳至九点整，陈宇轩扯松的宝蓝色领带在中央空调风里轻晃。
他正把玩着镀金打火机，火焰在财务报表复印件上方三寸处危险地跃动："诸位该不会相信这种小学生拼贴画吧？"
"不如先看这份原始凭证。"贺雅薇将U盘插进投影仪，指尖划过触控屏的瞬间，陈宇轩去年在马尔代夫潜水时戴的限量款腕表被放大二十倍——表盘背面赫然刻着某医疗器械公司的Logo。
财务总监的钢笔突然在记事本上划出尖锐的折线。
画面切换成夜视镜头拍摄的仓库录像，陈宇轩的秘书正将贴着"慈善物资"标签的木箱搬进冷链货车，冷库温度计显示着零下十八度。
"这是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特效药。"贺雅薇点击暂停键，冷藏箱编号与陈宇轩海外账户的转账记录严丝合缝地重叠在投影幕布上，"需要我解释为什么会在陈副总私人岛屿的医疗舱出现吗？"
陈宇轩的喉结剧烈滚动，打火机"啪嗒"一声坠在胡桃木桌面上。
他身后的李秘书突然掏出手机，却在瞥见门口站着的王侦探时僵住动作——私家侦探的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军用级信号屏蔽器。
"诸位不妨听听这段对话。"赵律师将老式录音笔推至桌心，沙沙电流声中传出陈母尖利的嗓音："...孤儿院监控早就该换了，要不是那个姓贺的多事..."
陈宇轩猛地起身撞翻座椅，意大利手工皮鞋碾过满地散落的证据照片。
当他发现张总正在转动手腕上的小叶紫檀貔貅手串——那是昨夜被他撕碎的游艇俱乐部邀请函回礼——额角青筋突然暴起。
"伪造！
这都是伪造的！"他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灯微微发颤，袖扣刮过投影幕布时扯出裂帛般的声响，"你们居然相信这个疯女人的......"
吴经理突然轻咳一声举起平板，屏幕里穿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正在演奏《流浪者之歌》。
琴声流淌的瞬间，张总面前的财务报表突然多出三枚鲜红的指纹章，像溅在雪地上的血。
"根据公司章程第37条。"始终沉默的周助理突然开口，将盖着骑缝章的公证书摊开在会议桌中央，"临时股东会有权对涉嫌职务侵占的高管采取紧急措施。"
陈宇轩的惨白面色在玻璃幕墙映照下泛出死灰，他踉跄着后退时撞翻百合花篮。
藏在花瓣间的微型录音器滚落在地，红灯在满室死寂中规律闪烁，像极了重生前火场里炸裂的火星。
贺雅薇的指尖无意识着锁骨疤痕，复仇的如滚烫的蜜糖涌上喉头。
她看着陈宇轩被安保人员拦住时扯断的袖扣滚到自己脚边，突然想起重生前ICU里那支始终等不到的杜冷丁。
"薇薇！"林晓撞开消防通道的门冲进来，薄荷绿羊绒裙摆扫过满地狼藉。
她将还冒着热气的港式奶茶塞进贺雅薇掌心时，瞥见陈宇轩西服后襟沾着的百合花粉，"张总说新厨师做的虾饺......"
贺雅薇倚着观景窗轻笑，奶茶杯壁凝成的水珠浸湿了她袖口的血迹——那是今晨整理碎纸机时被保险箱划伤的。
三百米高空的风掠过她发烫的眼睑，下方车流正汇成金色的河，将陈宇轩那辆被暂扣的迈巴赫吞没在霓虹深处。
夜色降临时，行政部送来更换后的门禁卡。
贺雅薇的新办公室正对江岸观景台，碎纸机保险箱的金属外壳倒映着对岸游乐园的摩天轮。
当她把玩着陈母花篮里掉落的窃听器时，忽然注意到百叶窗缝隙闪过半张熟悉的脸——陈宇轩的司机正将某个银色物件塞进保洁车底层。
融化的柠檬糖纸在掌心蜷成皱褶，远处江轮拉响的汽笛声中，贺雅薇摸出手机给王侦探发去加密邮件。
她对着夜空举起糖纸折的纸鹤，看霓虹灯光穿透半透明的翅膀，在墙面上投出振翅欲飞的影。
玻璃幕墙倒映出她嘴角冰冷的笑意，锁骨处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