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划过雕花窗棂,薛仁盯着案头盖有薛家商号印鉴的密信,指节将信纸攥得发皱。屋外的绵绵细雨,不能掩盖此时薛仁燃烧的怒火。
忽听得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薛夫人莲娘跌跌撞撞冲进来,鬓边的珍珠流苏随着剧烈喘息摇晃:“老爷!听说您抓了王嬷嬷?她到底犯了什么罪?”
"犯何事?" 薛仁冷笑,抓起文书甩向她,纸张如枯叶般散落在她脚边,"看看这些盖着薛家商号印鉴的买卖契约!人贩子将良家女子卖作瘦马的文书,为何会有我薛家的印记?"
莲娘脸色骤白,颤抖着拾起文书,声音带着哭腔:"老爷定是弄错了!商号印鉴在账房保管,我从不过问生意之事!" 她突然抓住薛仁的衣袖,"是不是有人伪造印鉴陷害薛家?"
"伪造?" 薛仁甩开她的手,又掏出本账簿重重砸在桌上,封皮因用力过猛裂开缝隙,"这是醉仙居的往来账册,三个月内三千两白银汇入你名下钱庄!你日日吃斋念佛,哪来的巨额进项?"
"我从未见过这本账册!" 莲娘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绣墩,"定是有人暗中操作!老爷你查,彻查钱庄的流水!" 她急得眼眶通红,"我若知晓此事,甘愿受千刀万剐!"
薛仁猛地扯开抽屉,甩出封蜡己开裂的密信:"王嬷嬷鞋底搜出的密信,你嫡姐亲笔所书!" 他字字如刀,"信中写着 ' 借弟妹宅中便利,用商号印鉴行事 '!你作何解释?"
莲娘踉跄着扶住桌角,信纸从指间滑落:"姐姐她...... 她不会这么做的!" 她突然跪地,膝盖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老爷,我自小与姐姐感情深厚,她怎会害我?"
"感情深厚?" 薛仁怒极反笑,踢开脚边的瓷片,碎片飞溅在莲娘裙上,"你嫡母临终前将王嬷嬷安 插在你身边当眼线!这些年你嫡姐嫁入二房入不敷出,便指使王嬷嬷偷取印鉴!" 他抓起案上的玉佩狠狠摔碎,"这块陪嫁玉佩,也是王嬷嬷调换的赝品!"
"不可能......" 莲娘盯着满地玉屑,突然发出凄厉的笑,笑声中带着哭腔,"二十年朝夕相伴的嬷嬷,疼我爱我的姐姐......" 她突然抓住薛仁的袍角,"老爷,我供养着王嬷嬷,事事信她,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薛仁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如冰霜:"因为在她们眼里,你不过是颗能换钱的棋子!" 他转身走向门口,雨幕中传来侍卫的脚步声,"从今日起,你在佛堂思过。若云逸大人查出你与此事有关......"
他顿住话语,身后传来莲娘崩溃的痛哭,混着雨声,将整座薛府笼罩在血色阴霾之中。
慈安堂内,薛母正悠闲地逗着鸟儿,突然看见薛仁带着孙子孙女进来,不由得一愣。
“仁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把孩子都带来了?” 薛母放下鸟笼,满脸疑惑。
薛仁跪在地上,神色凝重:“母亲,王氏近来犯了些事,而且她太过骄纵蟠儿,我多次劝说,她都不听。再这样下去,对蟠儿的将来极为不利,所以想拜托母亲教导他们一段时间。”
薛母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解:“胡闹!自王氏进了薛家门,我便将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她,她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至于教导孩子,你身为父亲,多加用心便是,何必来麻烦我这老太婆?”
“母亲,这次不一样。” 薛仁咬了咬牙,“蟠儿如今整日斗鸡走狗,不思进取,王氏不仅不加以管教,还处处护着他。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母亲。”
薛母盯着儿子,看着他额头因为焦躁而明显的法令纹,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你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王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你别瞒着我!”
薛仁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母亲,您就别问了。总之,这次的事对蟠儿影响很大,只有您能管教好他,让他走上正途。”
薛母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又看看一旁有些害怕的孙子孙女,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罢了罢了,孩子留下吧。但丑话说在前头,孩子怎么管,全听我的,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谢母亲!” 薛仁重重磕了个头,“一切都听母亲的。” 说完,他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孩子,转身离去。
离开慈安堂后,薛仁一刻也不敢耽误,首奔云逸处。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焦虑和不安,不知薛家该如何才能渡过这场危机。
“富察大人!” 薛仁冲进云逸的书房,气喘吁吁,“我己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情幕后黑手不是我们家,但是确实牵涉到我们。如今薛家危在旦夕,我该如何补救?还请富察大人指点迷津!”
云逸放下手中的案卷,神色严肃:“薛伯父,你可知八阿哥党羽己经借此弹劾你,说你与拐卖案脱不了干系?” 他将一份奏折推到薛仁面前,上面朱批的 “严查皇商” 西字格外刺眼。
薛仁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云大人,这...... 这该如何是好?薛家世代经营,不能毁在我手里啊!”
云逸看着薛仁慌乱的模样,沉声道:“如今之计,唯有大义灭亲,主动将王氏相关的罪证呈上去,表明你的立场,或许还能保住薛家。”
“大义灭亲?” 薛仁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可王氏毕竟是蟠儿的生母,我...... 我怎能......”
“薛伯父!” 云逸语气严厉,“那些被拐卖的女子,哪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她们的家人正承受着骨肉分离之痛!你若再心软,薛家满门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就算你想隐瞒,你觉得天底下,皇上想知道的事情,又有谁能瞒得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摊开跟皇上说,这才能保留一线生机。”
薛仁双手抱头,痛苦地闭上眼。许久,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和决绝:“云大人,我听你的。但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能保薛家一线生机......”
“这个得看你的诚意了,你努努力把。”云逸也是头疼遇到这样的情况,这谁能干说自己能保住薛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