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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生心里明白，沈老伯和沈天都没有恶意，不甘的怒吼慢慢变成了低声的啜泣。
“呜呜呜，沈伯…我没有娘了。”
“爹也不要我，他嫌我拖累他，连口饭都不愿意给我。”
“他既然不想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呀，为什么呀？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像个牲口一样，不人不鬼地活在这世上吗？”
根生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地落下。
根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能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而自己却如此凄惨。
就连沈伯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沈天，都比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对自己要好得多。
“我爹把我扔给杜大勇，杜大勇他们一家从没把我当个人看。”
“他去镇上卖货，老是自己赶车，让我背着货跟在车后面跑。宁可让车空着，也不肯让我上车歇一歇。”
“我跑啊跑，可那路长得看不到尽头。
等我跑不动了，他才把货卸下来装到车上。”
“我走慢了，他就自己赶车跑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半路上。”
“你们不是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嘛，这伤不是被打的，是被背货的绳子，一天又一天磨出来的。”
根生哽咽着，将自己的悲惨遭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泪 。
月光摇曳不定，给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添了几分阴霾。
老沈和沈天听到根生的哭诉，心里也是堵的厉害，面上满是不忍。
老沈眼眶发红，一个箭步上前一下把根生抱在怀里。
可刚触碰到根生的身体，突然想起他身上的伤，动作猛地一滞。
只能改为虚虚地抱着他的胳膊。
老沈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满脸都是心疼的神色。
“我有多少次从白天走到黑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我真怕自己哪天死在半道儿了，都没人知道！”
根生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他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声音带着哭腔。
在这狭小昏暗的院落里回荡，语调里满是无尽的绝望。
沈天看着这样的根生，目光中满是同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穿越到了曾经那段黑暗的岁月……
现代的自己也是一生下来就没了父母，在孤儿院的日子里，受尽了欺凌。
那些大孩子总是肆意地殴打辱骂自己，把自己的衣服划破，往自己的饭里面撒尿、吐口水。
可即便如此，那混着屈辱的饭，还是得吃下去，不然就会被饿死。
可就是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己足足过了十八年。
“根生，人的命运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我一生下来就没有父母，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沈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
他微微仰头，望向那茫茫无际的天空，像是在回忆着那些模糊的画面。
“我小时候，经常幻想父母的模样，想着哪怕能看他们一眼，哪怕他们很穷，哪怕会打我骂我。只要能把我带在身边，我都认了。”
“但是没有。”
“你知道混着尿液的米饭是什么味道吗，你知道大雪天被人赶出来，没有地方住，差点冻死是什么感觉吗？”
沈天回忆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曾经觉得无法跨越的黑暗，如今说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平静，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呢？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嘛，而且现在我还有了干爹。”
沈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怀，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老沈听得眼泪在眼眶里首打转，他微微低下头，用粗糙的手背轻轻擦拭着眼角。
根生也在一旁听得入了神，连哭泣都忘记了，只是静静地听着沈天的讲述。
“根生，其实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跟你比谁更惨。”
“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经历的这些，你觉得跨不过去的坎儿，其实都能过去。”
沈天微微倾身，靠近根生，眼神里充满了鼓励，仿佛在给根生注入一股力量。
“既然你觉得现在这样活得不开心，那换个活法不就行了？你是有选择的。”
根生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原本绝望空洞的眼神里，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沈天，嘴唇动了动，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有选择？”
那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却带着对希望的渴望。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当你的家人。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会是彼此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沈天说着，深深地向根生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只手悬在半空中，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一秒、两秒、三秒……
“沈天哥，我…可以吗？”
根生心里既忐忑又期待，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想要抓住那丝希望又有些不敢。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原来人还可以自己选择生活的方式，可以重新选择亲人。
自己真的能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你的人生从来不是为别人而活，是为你自己而活！”
沈天的话里充满了坚定和鼓励，悬在半空的手又向前伸了一些，像是要首接把根生从黑暗中拉出来。
“沈天哥，我要为自己活！”
根生这次不再犹豫，像是终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果断地握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跟想象中一样温暖有力，传递着无尽力量。
这就是亲人的感觉吗？
根生在心里默默想着，这种被接纳被关爱的感觉。
真好。
“沈老伯，我能像沈天哥一样，喊你干爹吗？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孝顺您的。”
根生没有忘记老沈，转过头，满怀期待地看着老沈，眼神里满是真诚。
“当然，我老沈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儿子，是我的福气！”
老沈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把两人的手握在自己胸前，感觉自己胸腔里的血液，好久都没像今天这么滚烫过了。
“以后，你就叫沈根生。其余人，不管有没有血缘，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天语气决然地说道，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要把根生过去的阴影彻底驱散。
“我爹…估计我死了他也不会在意吧。”
根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声音也低了下去。
“说什么死不死的！以后有大哥在，咱们俩一起孝顺咱干爹。”
沈天拍了拍根生的肩膀，安慰道。
反正古代也没有严格的抚养制度，根生以后跟了沈家，也没人能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