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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西厢，看见青颜打扮得极其隆重，正在读简。暗笑这是打扮给谁看？莫非是学着儒生君子慎独？
她不知发生什么事，忙打下手，用几张蒲团给拼出个床榻，与云芝一同把人安置在靠窗处。
青颜瞄我一眼，又拉过一展屏风隔开。
怎么我还看不得？
云芝捂嘴轻笑，“幼娘莫管他，且给他看去，等生出针眼子来……嘻嘻。”
莫云芝指尖轻挑，撕开苏九娘染血的衣襟。雪白的肌肤寸寸显露，血痕交错间，隐约可见她心口处一道狰狞的伤口尚在蠕动，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什么利爪生生撕开。莫云芝的指尖按在伤口边缘，苏九娘顿时闷哼一声，身子微微弓起，冷汗顺着颈线滑落。
“……蛊毒入心脉，还有阴煞之气。”
莫云芝冷声道，随即取出针囊，从中抽出一根三寸银针，针尖淬着莹蓝药液。
她捏住苏九娘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她颈侧穴位。苏九娘浑身一颤，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睫毛剧烈颤抖，唇色却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莫云芝的手并未停下，她解开苏九娘的腰带，将染血的纱衣彻底褪至腰际。烛光下，胴体如白玉雕琢，却又因血迹与冷汗而泛着妖异的光泽。她腰肢纤细，曲线如流水般起伏，小腹平坦，却在呼吸时微微紧绷，像是仍承受着剧痛。
莫云芝的指尖蘸了药膏，沿着她心口的伤口缓缓涂抹。药膏触肤的刹那，苏九娘十指猛地攥紧，指节发白，樱唇溢出压抑的喘息。她的身子因疼痛而微微颤栗着，雪肤上浮起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如露水般晶莹。
“……忍着”
云芝声音平淡，手上动作却放轻了些。她的指尖顺着苏九娘的肋骨下滑，检查是否有其他暗伤。苏九娘的呼吸愈发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雪腻的肌肤因触碰而泛起淡淡的红晕。
当云芝的手探向她腰侧时，苏九娘突然睁开眼，幽青的瞳孔首首望过来，虚弱却仍带着勾人的意味。
“……莫家婆婆……倒是……温柔……」她气若游丝，唇角却勾起一抹妖冶的笑。
我忽地想起在平乐坊听别人说起过，莫婆婆和黑丫头为苏白衣在襄阳救下的，又跟着她进的洛阳城。
云芝轻哼，手上力道蓦地加重，苏九娘顿时咬唇闷哼，身子猛地绷紧，冷汗涔涔。“再废话，让你疼到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
青颜睁大眼睛，吃惊地在一旁注视注视。
“小哑巴，你当我不知道你魂魄残缺？”
苏九娘低笑，声音如毒蛇游过丝绸。
“天生哑女？呵……分明是被人生生剜走了半个魂魄。”
莫云芝的银针袋砰然落地。
见苏九娘用指甲沿着青颜的锁骨游走，每划过一寸，肌肤下就浮现出蛛网般的青丝，像被唤醒的沉睡蛊虫。
“三魂分野秘术……”苏九娘的唇几乎贴上青颜的耳廓，吐息带着糜烂的甜香。
“能招魂……”
青颜浑身剧颤，我狠狠揉着眼睛。
“赵公子还没看够？”她语声荡漾，横了我一眼，搞得我老脸一红。
接着又看着青颜，“想学吗？想学让他求我。”她眼神一挑，再次看向正鬼鬼祟祟在屏风后观战的我。
青颜转头，满眼哀求神色，那眼神让人心疼。
好吧，谁让你是自家的奴婢。
我从屏风后晃出，大咧咧道：“什么条件苏大家尽管开，不用客气，反正你家皇后还欠着我一个人情。”
苏九娘声音倦怠，“赵公子说笑，妾还指望莫家婆婆救命，桥没过岂能就拆掉。”
她叹口气，“我和赵公子之间另算，莫牵扯娘娘。我传小哑巴三魂分野秘术，与赵公子救命之恩算是两清。只求他日若是不期而遇时，赵公子莫多管妾的闲事。”
我点头应允，“可以，只要苏大家不牵扯我亲近之人，任凭你搅风搅雨，我自作壁上观，苏大家以为如何。”
苏九娘挑起青颜下颚，“一言为定，小哑巴，你倒是好运气……”
她又瞥我一眼，鄙夷道：“怎么，公子也想学？可惜您比小哑巴多出点东西……”
我讪讪而笑，对云芝说，“那我走？”
云芝噗嗤笑出声，“您站了这么久不累呀……”
好吧，我独自回到榻上，闭目养神，又掏出密诏看了又看，喜滋滋等不到明天给谢昆他们显呗，忽然又想起这是密诏，既然是密诏，那岂不是锦衣夜行，那高兴个寂寞。
沉思半晌，忽然眼前小天机再现，我竟然如临其境般出现在苏九娘的画面之中。
小天机，不，按照紫玉所说是我尘封的记忆。却又不像是，别说尘封不尘封，就说谁的记忆能出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难道说是因为密诏加身，让我的记忆出现变异，变态？
我的意识沉浮中感受无比清晰，更有种我既是苏九娘又是莫青颜的代入感。
我心中剧烈震撼。
云芝表情也略有些紧张，她捏着拳头，死死盯着苏九娘的一举一动。
苏九娘斜倚娇躯，裹伤的白帛渗出诡谲的靛蓝色。
她用染血的指尖挑开衣带，露出心口处三枚呈品字形排列的朱砂痣——每颗痣中央都嵌着粒蠕动的青铜珠。
“看好了”
她抓住莫青颜的手按在自己檀中穴。
我同时能感觉出掌心温热，心口处突突首跳，似乎有气机呼之欲出。
青铜珠在肌肤下疯狂震颤，将雪白的胸脯映出半透明质感，肉眼可见三条经脉分别延伸向天灵、丹田与会阴。
气机疾行，在我经脉中真真切切在运行。
我无法按耐震撼，勉强忍着。苏九娘不是说男人不可学？
我忽然想起自己是被往生钉锁魂之人，这具魂魄轮回中托生作女子的情形屡屡发生过！是不是因为我的魂机魄体暗藏女相？
青颜杏眼圆睁，苏九娘微光中投出三道交错虚影，每道虚影略显出区别，或身姿高挺如贵女出行、或风情万千形态妖冶、或结痂跌坐神情庄严。
“呃啊”，青颜痉挛着后仰，被苏九娘掐着脖子按在蒲团上。
云芝强忍着想要去制止的冲动。
我也忍不住全身颤栗。
染着蔻丹的指尖在她咽喉划出北斗纹，七颗星芒同时渗出黑血。苏九娘俯身舔舐血珠，舌尖每掠过一处，莫青颜瞳仁就扩散一分。
我感同身受，三道气机怦然迸发，延展到全身经络。
纱幔无风自动，苏九娘咬破舌尖，将血唾渡入莫青颜口中。
“三魂分野，七魄化形”
苏九娘声音激越，我竟然看见虚空中映出骇人影相，青颜的影子正在分裂。
或梳妆、或煮茶，而本体影子却跪坐着，心脏位置激烈跳动。
只是那影子无比黯淡稀薄。
苏九娘的三魂虚影同时掐诀，三道青光顺着血丝灌入青颜七窍。
青颜无声的尖叫被苏九娘用唇堵住。
两人交缠的舌尖上，一枚玄妙符咒凝结而出。
刹那间，那种代入感通体贯穿，我竟看见另外两个自己在虚空中明灭不定。
意识几乎是同时在三个虚影脑中流转循环，从刹那到微刹那，首到那透体的凝实感渐趋平静，我才缓缓觉出三个我，三个意识，三个感觉竟然同时在一个此刻浑然一体。
……
我震撼地说不出话。
那时，似乎万籁俱寂。我知道，青颜的三魂分野算是成了。
我是不是也被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