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5 章 血色密钥

皇后码头笼罩在夜雾中。翡翠皇后号如同一座浮动的黑色宫殿，舷窗里透出暖黄的灯光，甲板上传来隐约的爵士乐声。陆沉舟将车停在阴影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后视镜里，江临川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苍白的脸色在路灯下泛着不健康的青色。"邮轮明早开往公海。"江临川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温长海会在那里拍卖最后一批'货'。"陆沉舟没有回头，只是从手套箱里取出一把消音手枪，检查弹匣："什么货？""能控制湄公河金三角毒品线路的东西。"江临川咳嗽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三十年前，温家和你们陆家共同开发的'翡翠通道'——不是真的航道，而是一条走私链的密钥。"陆沉舟接过照片，瞳孔微缩。照片上是年轻的温长海与他的父亲陆振霆，两人站在湄公河畔握手，背后是堆积如山的翡翠原石。父亲的笑容他从未见过——那是一种志得意满的张扬。"我父亲从没提过这事。"陆沉舟眯起眼。"因为他死前才发现被骗了。"江临川冷笑，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温长海在密钥里动了手脚，只有特定基因标记的人才能激活它。"陆沉舟猛地攥住江临川的手腕："所以温绮年接近我，也是为了这个？"江临川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在他心口处，赫然烙着一个编号——19930616A。陆沉舟呼吸一滞，这个编号与他在温绮年尸体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最后一个字母不同。"不。"江临川声音嘶哑，"她接近你，是因为我们三个都是实验品。"陆沉舟松开手，感到一阵眩晕。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般闪现——温绮年站在玉兰树下，白色连衣裙被雨水打湿，她笑着说："沉舟，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上船后分头行动。"陆沉舟甩开回忆，声音冷硬，"你去接触坤沙的人，我去赌场引温长海出来。"江临川系好衬衫纽扣，突然问道："如果必须在我和密钥之间做选择，你会选哪个？"陆沉舟推开车门，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我从不做选择题。"翡翠皇后号的赌场金碧辉煌。陆沉舟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墨镜后的眼睛扫视着全场。百家乐桌前，一个穿旗袍的年轻女荷官正在发牌，指尖在牌面上轻敲三下——温家接头的暗号。陆沉舟在她对面坐下，推出一摞筹码。"陆先生手气真好。"女荷官微笑着推来一张房卡，"VIP包厢有贵客等您。"他捻起房卡，背面用口红画着一朵玉兰。起身时，余光瞥见江临川正靠在香槟塔旁，与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低语——国际刑警通缉多年的毒枭坤沙。江临川的脸色更差了，但眼神依然锐利。VIP包厢的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腰。"久违了，沉舟。"温长海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你比我想象的沉得住气。"陆沉舟缓缓转身。年过六旬的温长海依然挺拔，银灰色西装口袋里别着一朵新鲜的玉兰花，与温绮年生前常戴的一模一样。"绮年的葬礼办完了？"温长海递来一杯威士忌，"可惜你没看到，她穿白裙子很美。"玻璃杯在陆沉舟手中碎裂，酒液混着鲜血滴在地毯上。"首接说条件。"陆沉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温长海笑了。他按下遥控器，墙面显示屏亮起，画面里是江临川被绑在医疗舱里的实时影像，数十根导管正将墨绿色液体输入他的血管。"湄公河雨季将至。"温长海轻抚屏幕，像是在抚摸情人，"我需要一个载体来激活密钥，而你——需要救你的警察。"陆沉舟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对他做了什么？""只是加速了SP-7的药效。"温长海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三小时后，他的自主意识就会消失，成为完美的活体密钥。当然，如果你现在交出你父亲留下的那半密钥，我可以考虑给他解毒剂。"显示屏上，江临川开始剧烈抽搐，鲜血从嘴角溢出。陆沉舟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亲手在江临川腰间留下的刀伤——当时江临川也是这样的表情，痛苦却倔强。"我需要见他。"陆沉舟说。温长海晃了晃酒杯："明智的选择。不过别耍花样，整艘船都是我的人。"医疗舱位于邮轮最底层，厚重的金属门需要温长海的虹膜才能打开。舱内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江临川被束缚带固定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了导管，墨绿色的液体正通过静脉注射进入他的身体。"临川。"陆沉舟轻拍他的脸。江临川艰难地睁开眼，瞳孔己经有些涣散："沉...舟...密钥在...玉兰吊坠里..."陆沉舟这才注意到江临川脖子上挂着的翡翠玉兰吊坠——那是温绮年二十岁生日时，他亲手设计的礼物。突然，整艘邮轮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夜空。温长海的狂笑通过广播传来："来不及了！翡翠通道己经开启！""他在加速SP-7的药效！"江临川痛苦地弓起身子，"杀了我...沉舟...别让我变成傀儡..."陆沉舟迅速割断束缚带，发现江临川手腕上插着的正是当年温绮年用过的注射器——标签上写着SP-7。他扯下那枚玉兰吊坠，在灯光下仔细观察。翡翠花瓣的纹路中隐藏着几乎不可见的电路。"原来如此。"陆沉舟冷笑，"密钥需要两个人的血。"他将吊坠按在江临川的伤口上，又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交融的瞬间，吊坠突然裂开，微型芯片的蓝光投射在舱壁上——湄公河沿岸所有毒品仓库、运输路线和官员贿赂名单一览无余。"这才是完整的翡翠通道..."江临川虚弱地说。甲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陆沉舟迅速将芯片藏入袖口，把枪塞进江临川手里："演场戏给他们看。"当温长海带着雇佣兵冲进医疗舱时，只见江临川正用枪指着陆沉舟的头，后者胸口插着一支注满绿色液体的针管。"干得好，临川。"温长海鼓掌，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现在把密钥给我。"江临川的眼神空洞如傀儡，却在交出吊坠的瞬间猛地调转枪口——子弹击碎了温长海的膝盖。"抱歉，温先生。"陆沉舟从血泊中站起身，拔出胸口的空针管，"我父亲教过我，对付毒蛇要打七寸。"温长海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不可能...SP-7应该己经...""你忘了一件事。"江临川擦掉嘴角的血，"二十年前，我们三个被注射的是同一种基因药剂。沉舟的血，就是最好的解毒剂。"邮轮在爆炸中倾斜。陆沉舟架着江临川冲向救生艇，身后是温长海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湄公河上还有我的人！绮年死了，但她的研究还在继续！"救生艇落入海面的瞬间，翡翠皇后号的主舱发生了剧烈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黎明时分，海警的快艇包围了倾覆的邮轮。陆沉舟站在救生艇上，看着江临川被抬上救护车。"他会死吗？"阿莱递来干毛巾。"不会。"陆沉舟望向远处升起的太阳，"SP-7的解毒剂在玉兰吊坠里，温绮年早就准备好了。"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玉兰花开两朵，一朵祭奠，一朵新生。"陆沉舟删掉短信，转身走入晨光中。芯片在他掌心发烫，里面不仅有翡翠通道的全部秘密，还有一段加密视频——日期显示是温绮年死前三小时录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