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警徽撞在生锈的船锚上,火星照亮货舱深处成排的铁笼。铁栏倒影里,温绮年旗袍的缠枝纹正沿着陆沉舟染血的衬衫攀爬。"当年沉舟被锁在这里时,每天要喂三十条暹罗鳄。"她指尖勾住陆沉舟的皮带扣,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江警官猜猜,是谁往鳄鱼池扔活鸡引开守卫?"陆沉舟突然攥住她手腕按在舱壁,锈迹斑斑的铆钉刺破雪肤:"温家祠堂的《金刚经》拓本,是你换成了运毒路线图。""沉舟少爷好记性。"温绮年吃痛仰头,露出颈间被红绳磨破的旧疤,"那年你发着高烧往警局爬,不也是我开着游艇在河道截人?"她突然扯开陆沉舟领口,齿痕状的烫伤在锁骨狰狞,"这道疤的位置..."江临川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两人耳际没入货舱积水。他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个烫伤形状与父亲殉职现场的弹孔完全吻合。"1998年7月15日,暴雨。"娜允的银镯突然套住江临川手腕,将他拽向倾覆的救生艇,"你父亲在货舱开了三枪,两枪打穿沉舟少爷的琵琶骨。"她靴尖踢开腐烂的木板,弹壳在淤泥里泛着幽光。陆沉舟的白衬衫突然被撕开,两道贯穿伤在背肌交错成十字。温绮年染着蔻丹的指甲抚过伤疤:"沉舟哥哥知道吗?那天江警官抱着他父亲骨灰盒哭的时候..."她突然贴近江临川染血的唇,"我正把你枕头下的弹壳,镶进订婚戒指。"暗河突然涌入咸腥海水,二十年前的货轮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颂猜的缅刀劈开渗水的舱门,刀光照亮成箱的金条——每块都刻着曼谷警局的鹰徽编号,与江临川配枪的序列号首尾相连。温绮年突然旋身撞向控制台,生锈的舵盘在她掌心转动,"猜猜这艘船撞向码头时..."旗袍开衩处金线绷断,露出大腿内侧的鸢尾花纹身,"是沉舟哥哥先护着你,还是你父亲的同僚先灭口?"货轮残骸发出骇人的断裂声。江临川在剧烈颠簸中抓住悬垂的铁链,却发现锁扣样式与父亲遗物盒里的钥匙完全匹配。陆沉舟染血的手掌突然覆上来,带着枪茧的拇指他虎口:"江警官现在该问我,为什么每次上船都要绑你的手。"暴雨突然被探照灯割裂。六艘快艇呈扇形包抄过来,为首之人肩章的三星金芒刺痛江临川的眼睛——正是他亲手从局长办公室取回的晋升文件签署者。"当年你父亲要是乖乖收下金条..."警用喇叭炸响的瞬间,温绮年突然扯开衣领,胸前的翡翠吊坠与快艇上的三星警监遥相辉映,"现在该叫你一声小少爷呢。"陆沉舟的象牙扇骨突然贯穿货舱玻璃。锋利的断面映出他眼底血色:"江临川,你枕头下的每个弹壳..."他染血的唇扯出惨笑,"都是我亲手从自己骨头里挖出来的。"货轮残骸撞上码头栈桥的刹那看你腕表定位。"她染着香灰的指尖点向警用快艇,"三个小时前,缉毒队的兄弟们接到的命令是..."锈铁在撞击中擦过她耳际,"击毙挟持人质的陆沉舟同党。"江临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父亲殉职前最后一封密信突然在脑海浮现,潦草字迹撕开记忆疮疤——"若见鸢尾纹身者,无论警徽几星,皆可击毙。""沉舟少爷背后可不是普通纹身。"温绮年在倾斜的甲板上起舞,金线旗袍绽开如毒花,"要看看他尾椎骨上,和你胎记一模一样的..."货舱突然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掀飞。江临川在灼热中本能地护住陆沉舟后脑,掌心却触到凹凸的疤痕——那是二十年前被铁链勒出的沟壑,形状与他婴儿时期抓握的平安锁完全吻合。"走!"陆沉舟突然将他推向断裂的舷梯。染血的白衬衫在火光中透明,腰间狰狞的旧伤竟是用缅甸文刻的"江"字。警用快艇的机枪开始扫射。颂猜的银发缠住温绮年脚踝,缅刀斩落的瞬间,翡翠吊坠突然炸开绿色烟雾。娜允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是温家死士!"江临川的腕表在此刻疯狂震动。父亲殉职前设置的加密频道突然激活,泛着雪花的屏幕里,三星警监正将翡翠吊坠按进温绮年胸前的沟壑——那分明是当年母亲送给闺蜜的订婚信物。"江警官现在该明白了?"温绮年在浓烟中轻笑,金翅鸟耳环扫过陆沉舟渗血的唇,"你父亲给我母亲戴耳环那天..."她突然扯开旗袍高领,颈侧烫着江家祖宅的经纬度,"陆沉舟正被锁在你们家地窖。"货轮残骸彻底断裂。江临川在坠落中抓住陆沉舟的皮带,金属扣突然弹开暗格——褪色的鸢尾花标本里夹着半枚警徽,编号正是父亲殉职时丢失的那半块。"抱紧我。"陆沉舟突然咬住他耳垂,血腥味混着檀香,"你八岁那年躲在衣柜里..."他带着江临川撞破舷窗的瞬间,警用快艇的探照灯照亮两人纠缠的身影,"看见父亲用皮带抽的人,就是我。"咸涩河水涌入口鼻的刹那,江临川听见头顶传来利器破空声。温绮年的金簪擦着他颈动脉没入水中,簪头雕刻的暹罗猫眼珠在暗流中转动,露出微型胶卷上父亲与温夫人交握的双手。"沉舟少爷果然选了江警官。"温绮年的声音从快艇传来,带着冰凉的怜悯,"那你猜猜,当年是谁把你从育婴堂抱给江家的?"她突然扯开三星警监的制服,男人胸口赫然纹着被利刃划破的鸢尾花。陆沉舟突然剧烈颤抖。他带着江临川潜向生锈的螺旋桨,指腹重重擦过后腰淡金胎记:"你父亲划开这个纹身时..."激流冲散他的尾音,"说等它长好了,就带我们去看玉佛寺的日出。"江临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清晰——五岁那年偷穿父亲警服,在更衣镜里瞥见后腰有金色反光,却被母亲用朱砂笔匆匆描成胎记。货轮残骸在身后彻底沉没。温绮年的快艇开始绕圈巡视,探照灯扫过漂浮的油污时,江临川突然看清陆沉舟泡在水中的后背——那些陈年鞭痕竟组成了曼谷警局的建筑轮廓,最高处的伤疤正好是局长办公室的窗户位置。"别动。"陆沉舟突然含住他喉结,在探照灯移开的瞬间扯开他腰带,"你父亲在我身上刻地图时..."染血的指尖划过人鱼线,"说等小川长大穿上警服,就能看懂。"机枪声突然再度炸响。娜允的银镯从水下缠住两人脚踝,将他们拽向漂浮的集装箱。颂猜劈开箱门的瞬间,成箱的佛牌倾泻而出——每块都嵌着江临川不同年龄的照片,背面刻着陆沉舟的缅甸文名字。"陆少每年生辰..."娜允突然割开自己手臂,鲜血滴在佛牌上显出暗纹,"都要放一碗血给玉佛开光。"她染血的指尖点向最新照片,"这张是江警官晋升督察那天拍的。"陆沉舟突然咳出鲜血。他扯开缠在江临川腕间的绷带,露出底下咬痕交错的旧伤:"温家用你的安全威胁了我二十年..."他染血的唇扯出惨笑,"现在该让江警官知道,订婚宴那晚你中的情蛊..."探照灯突然笼罩集装箱。温绮年的金线旗袍出现在舱门,她手中霰弹枪抵住陆沉舟太阳穴,染毒的枪管缓缓下移,"江警官是选警徽..."她突然踹开箱底的暗格,成捆的档案袋浸泡在血水中,"还是选你父亲亲自签字的认罪书?"泛黄纸张在强光中翻飞。江临川清晰看见父亲笔迹写着"自愿参与黄金走私",日期正是他周岁生日那天。文件末尾的指纹旁,赫然按着母亲常用的茉莉花胭脂印。货轮残骸在此刻发生二次爆炸。冲天火光中,三星警监的翡翠耳坠突然折射出诡异绿光。江临川的腕表传来刺骨电流——那是警用定位器自毁前的最后信号,父亲殉职前设定的倒计时终于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