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血佛啼

暗河在脚下涌动，江临川的警徽卡在螺旋桨缝隙里，折射出三星警监快艇上的探照灯光。温绮年旗袍下摆浸透了柴油，金线孔雀翎擦过陆沉舟渗血的腰窝。"当年沉舟少爷被吊在湄南河上喂鳄鱼，"她突然将霰弹枪抵住江临川后腰，"江警官猜猜是谁割断麻绳？"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他皮带扣，"你父亲抱着骨灰盒经过时，血水正顺着沉舟少爷的脚踝滴进坛子。"陆沉舟突然暴起扣住枪管，肩胛骨凸起的疤痕擦过温绮年胸前的翡翠吊坠。江临川瞳孔骤缩——那枚吊坠的断裂处，竟与父亲殉职现场发现的玉佛残片完全吻合。"1998年泼水节，"娜允的银镯突然套住霰弹枪扳机，"温大小姐往鳄鱼池倒的不是鸡血。"她染着槟榔汁的牙齿咬开保险栓，"是江警官满月时剪下的脐...啊！"颂猜的缅刀贯穿娜允咽喉，刀柄镶嵌的暹罗猫眼珠滚落到江临川脚边。温绮年高跟鞋碾碎宝石的瞬间，暗红色液体渗进甲板裂缝——分明是曼谷警局证物室失窃的缅甸蟒毒液。三星警监突然扯开制服，胸口纹着被金链穿透的玉佛，"江警官不如猜猜，当年你父亲往我身上烙警徽时，"他掏出的老式火钳在柴油里浸出蓝焰，"是先烫沉舟少爷的后背，还是先烧温夫人的旗袍？"陆沉舟的白衬衫突然被点燃，火光中露出腰侧暗紫色的烙印——曼谷警局的鹰徽编号竟与江临川配枪完全一致。江临川握枪的手剧烈颤抖，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枚警徽突然在记忆里翻转，与陆沉舟伤口边缘完美契合。"你八岁生日那晚，"温绮年突然撕开旗袍高领，颈动脉处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沉舟哥哥被铁链锁在你家阁楼。"她染血的指尖点向江临川心口，"你听见的皮带声，是他在替你受江局长的'家教'。"货轮残骸发出最后的哀鸣。陆沉舟带着江临川撞破舷窗的瞬间，三星警监的火钳烙在娜允尸体后背，焦糊味中浮现出金三角某处码头坐标。江临川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正是他卧底档案里被加密的部分。"抱紧！"陆沉舟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檀香渡进江临川唇齿。咸涩河水中，江临川清晰看见对方锁骨处的齿痕烫伤开始渗血，形状与父亲配枪的扳机护圈完全一致。温绮年的快艇机枪突然扫射水面。颂猜甩出缅刀斩断救生绳的刹那，三星警监的翡翠耳坠炸开绿色烟雾。江临川在窒息感中摸到陆沉舟后腰的旧伤——结痂的皮肉下，竟是半枚嵌入骨头的警徽编号。"当年育婴堂大火..."陆沉舟带着他潜向生锈的锚链，背肌的鞭痕在激流中组出江家祖宅的平面图，"你父亲冲进去抱走的那个孩子..."锈迹斑斑的铁环突然勒住他脚踝，"是你。"江临川的腕表在此刻发出蜂鸣。父亲设置的加密频道突然播放录音，温夫人混着皮带抽打声刺破耳膜："江局长轻点...沉舟少爷还在给阿川喂米糊..."探照灯穿透浑浊河水。温绮年站在快艇船舷，金线旗袍下摆缠着江临川幼时的银质长命锁："沉舟哥哥总说这锁链声好听，"她突然将锁链抛向螺旋桨，"就像当年他拖着脚镣给你煮牛奶的动静。"陆沉舟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染红江临川的警号。他染着枪茧的手指突然探进江临川后腰，在胎记位置重重一按："你父亲说...等这里的皮肤长好..."暗流冲散尾音，掌纹间的老茧刮得人生疼。货轮彻底沉没的轰鸣中，三星警监的扩音器炸响："江警官知道沉舟少爷为什么总绑你右手？"警用快艇的探照灯突然聚焦陆沉舟手腕——那道环形疤痕与江临川幼时车祸的刹车痕完全吻合。"1995年泼水节，"温绮年突然扯开三星警监的衬衫，男人后背的烫伤竟是江家祠堂的平面图，"你打翻烛台引燃祠堂时..."她染着毒汁的指甲划过江临川喉结，"是陆沉舟用脊背替你压灭了火苗。"江临川的配枪突然滑落。记忆如毒蛇撕开尘封的棺木——九岁那年祠堂修缮，父亲罚他在祖宗牌位前跪整夜。黎明时分浓烟弥漫，有人用浸透井水的身体裹住他翻滚，后颈淡淡的檀香与此刻陆沉舟的气息重叠。"别听..."陆沉舟突然咬住他耳垂，带着血腥味的喘息烫进耳蜗，"看锚链！"生锈的铁环在激流中相互碰撞，暗码节奏竟与父亲殉职前常哼的安魂曲一致。颂猜的银发突然缠住两人脖颈。缅刀劈开水面时，成串的佛牌从刀鞘滑落——每块都刻着江临川的警号，背面用缅甸文写着"赎罪"。温绮年高跟鞋碾碎佛牌的脆响中，三星警监的扩音器传来档案翻页声。"江警官晋升督察的体检报告..."电子音混着电流声，"血型与江局长DNA比对结果..."警用快艇突然集体调转探照灯，惨白光束里，陆沉舟后颈的旧伤渗出金色液体——正是江家祖传药酒的颜色。货轮残骸在河底炸开最后的气泡。江临川在窒息前的混沌中，看见父亲遗物盒里的银锁钥匙，正卡在陆沉舟的第三根肋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