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玻璃窗上拖出蜿蜒的光痕,柏宇将油门踩到底时,仪表盘上跳动的指针活像道场里乱颤的镇魂铃。
甄悦攥着那张泛黄照片,鎏金色液体在指缝间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正与手机地图上的红点诡异重合。
"市政厅的北斗阵,边缘工厂的腐臭味,还有市长的镇魂兽——"柏宇单手扯开领口绷带,新鲜血迹在锁骨处洇开暗色蔷薇,"这些线头总得有个线轴。"
事务所的钨丝灯在资料堆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甄悦用银质镊子夹起工厂平面图,忽然发现文件边缘有细小的冰晶在融化。
那些结霜的折痕里,隐约可见翡翠色蝶翼纹路。"太刻意了。"她将图纸甩在柏宇面前,"就像有人特意用冰蝶残翅当书签。"
柏宇的指尖抚过自己渗血的绷带,突然将台灯转向墙面。
放大镜下,十年前孤儿院废墟的照片里,警方高层制服袖口沾着与市长同款的银灰色粉末。"还记得市民甲塞给你的百合吗?"他抓起外套朝门外走,"真正的腐臭从来不在明处。"
轮胎碾过郊外芦苇丛时,甄悦颈后的寒毛突然倒竖。
月光下的工厂外墙爬满血藤,那些暗红色藤蔓每隔七寸就结着婴儿拳头大的茧。
柏宇刚触到锈迹斑斑的铁门,符纸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振翅欲飞的冰蝶形状。
"是反噬咒。"甄悦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鎏金纹路在手背忽明忽暗。
她看见无数半透明的丝线从茧中伸出,正贪婪地缠绕柏宇的脚踝。
腐臭味骤然浓烈,那些血藤竟像活物般朝他们涌来。
柏宇突然扯开三颗衬衫纽扣,将渗血的绷带甩向空中。
血珠触及符纸灰烬的刹那,工厂深处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
暗门在东北角的承重墙后显现,爬满青苔的石阶蜿蜒向下,每级台阶都嵌着半枚翡翠蝶翼。
"别动!"柏宇拦住要冲下去的甄悦,腕表表盘映出地下室墙面诡异的反光。
他掏出那支总被甄悦嘲笑的古董钢笔,笔尖在台阶上划出火星——石阶表面竟覆盖着层透明胶质,某种粘稠液体正在胶质下缓缓流动。
甄悦的鎏金纹路突然刺痛。
她看见柏宇的影子被拉长成扭曲的兽形,而自己的倒影正在台阶上碎成七块。
当柏宇的军靴踏上第三级台阶时,地下室突然传来空灵的铃铛声,像是从极遥远的水底传来。
"是招魂铃。"甄悦攥住柏宇的衣摆,发现那些翡翠蝶翼正在吞噬月光。
她的能力仿佛陷入泥沼,前世记忆的碎片被强行灌入脑海——戴市长袖扣的手正往熏香炉倒银灰粉末,而炉底镇魂兽的眼睛闪着冰蝶般的绿光。
柏宇突然将瑞士军刀塞进她掌心,刀柄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数到七十七声心跳。"他打开强光手电纵身跃下,"要是我没出声..."余音被地下室的黑暗吞没,手电光柱里飞舞的尘埃突然凝成北斗阵型。
当甄悦数到第七十六声心跳时,柏宇沙哑的嗓音混着铁锈味传来:"带上你的鎏金罗盘。"手电光扫过之处,水泥墙上布满指甲抓挠的血痕,那些凌乱的痕迹拼凑出的,赫然是市长剪彩时佩戴的鸢尾花胸针形状。
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甄悦踢到个冰凉的东西。
柏宇的手电光正照着一尊残缺的青铜鼎,鼎身缠绕的锁链尽头,拴着七枚染血的翡翠蝶蛹。
而在那些蝶蛹包围的中央,暗红色符咒绘成的阵图里,赫然躺着甄悦记忆中那尊消失的镇魂兽。
甄悦的指尖刚触到青铜鼎的裂痕,鎏金纹路突然刺入冰凉的金属表面。
前世记忆如毒蛇般窜入脑海——戴银灰手套的手正将翡翠蝶蛹塞进人形茧中,市长剪彩用的金剪刀剪断第七根脐带般的血线时,熏香炉里飘落的银灰粉末在月光下凝成北斗阵型。
"他们在养蛊。"甄悦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柏宇渗血的绷带。
强光手电扫过鼎身,那些染血的蝶蛹突然同时颤动,蛹壳表面浮现出市民甲惊恐的面容。
柏宇的军靴碾碎台阶上的冰晶,突然抓住甄悦的手腕:"你听。"
胶质地面传来细微的咯吱声,像无数蝉蛹在破壳。
手电光扫过之处,墙壁渗出的黑影正沿着翡翠蝶翼的纹路汇聚,那些半透明的轮廓分明是被抽干血肉的市民乙们。
第一波黑影袭来时带着腐臭的香水味。
柏宇甩出瑞士军刀击碎领头的黑影,飞溅的胶质却在半空凝成冰锥。"低头!"甄悦的鎏金罗盘擦着他后颈飞过,金光与冰锥相撞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碎片划过墙面,竟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茧房。
"东南角!"柏宇突然扯开两枚衬衫纽扣,新鲜血迹甩在正在聚合的第二波黑影上。
被血珠沾染的黑影突然扭曲成市长剪彩时的姿态,甄悦趁机将罗盘按上墙面——鎏金纹路顺着茧房的脉络疯长,刹那间照出整个地下室的符阵全貌。
第三波黑影从天花板倒垂而下时,柏宇正用牙齿撕开掌心的绷带。
血珠滴在古董钢笔上,笔尖突然迸发出青色火焰。"七点钟方向!"他的吼声混着铁锈味,火焰扫过的黑影显露出翡翠蝶翼的核心。
甄悦的罗盘精准刺入蝶翼脉络,破碎的黑影中突然飘出市民甲塞给她的百合花瓣。
当第五次攻击来临时,胶质地面己变成粘稠的沼泽。
柏宇的军靴陷在血泥里,手电光柱扫过甄悦苍白的脸:"这些鬼东西在学我们的战术!"
他话音未落,所有黑影突然同时后撤,地下室陷入死寂。
甄悦颈后的寒毛倒竖,鎏金纹路在手背烫出北斗形状——他们脚下浮现的翡翠蝶阵正在吸收方才打斗的能量。
"闭眼!"柏宇突然用带血的手掌捂住甄悦的眼睛。
黑暗中响起琉璃破碎的脆响,七十二枚冰蝶同时振翅的声音化作高频声波。
甄悦感觉鼻腔涌出热流,前世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市长办公室的熏香炉里,银灰粉末拼出的分明是柏宇侧脸的轮廓。
濒临失控的刹那,甄悦反手将罗盘刺入自己掌心。
鎏金血液渗入翡翠阵眼时,整个地下室突然上下颠倒。
柏宇在坠落中抓住她的腰带,古董钢笔在墙面划出耀眼的火星,照出倒悬在天花板上的青铜鼎——鼎内蠕动的血蛹表面,正浮现出警方高层绝望的面容。
"这是镜像空间!"甄悦的罗盘突然指向柏宇渗血的绷带。
那些暗色血迹不知何时己在地面汇成北斗阵型,与市长袖扣的银灰粉末产生诡异共鸣。
当最后一只冰蝶撞碎在钢笔火焰中时,所有黑影突然汇聚成市长剪彩时的虚影。
柏宇突然扯下整条绷带甩向虚影,嘶吼声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破他命门!"
甄悦的罗盘穿透虚影胸口的鸢尾花胸针时,地下室突然响起玻璃博物馆倒塌般的轰鸣。
所有翡翠蝶翼符号同时渗出血泪,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凝成市民乙失踪时穿的碎花裙纽扣。
胜利的喘息还未出口,生锈铁门突然自动闭合的巨响震落墙面的血痂。
黑暗如实体般压迫视网膜,柏宇尚未熄灭的钢笔火焰突然映出墙面的变化——那些抓挠的血痕正自行重组,逐渐拼凑出甄悦童年照上的翡翠蝶翼胎记。
当最后一丝光源被黑暗吞噬时,甄悦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拂过后颈。
柏宇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血腥味里混着他惯用的雪松须后水味道:"别开手机,看墙面。"
在绝对黑暗中,某种荧光的翡翠色开始沿着血痕脉络流淌。
那些发光的纹路逐渐显露出半张城市地图,未完成的部分分明指向甄悦事务所的方向。
而当柏宇带着体温的外套披上她肩头时,两人同时听到青铜鼎内传来指甲抓挠蛹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