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裂开缝隙的刹那,三十七根红绸枯手突然僵在半空。
柏宇后颈的青铜鼎纹路顺着脊柱烧灼,他清晰听见喉骨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那是三年前在喀山古墓吞下的辟邪酒在示警。
"退后三步!"甄悦锁骨处的朱砂符咒烫得她眼角发红,水晶吊坠悬在红绸枯手交织的缝隙间,映出内里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
银月突然将故宫报警器按在无人机底部,蜂鸣声与电报机的滴答形成诡异共鸣,最右侧的枯手突然调转方向抓向同伴。
柏宇趁机将墨玉骰子残片塞进通风口:"跟着青铜锈味走!"他拽着两个姑娘跃入管道的动作像极了两年前在切尔诺贝利扒火车逃命的架势,防弹衣刮落的冰晶在身后凝成苏联国徽的形状。
管道内壁布满暗红色抓痕,每隔三米就嵌着枚刻有西里尔字母的铜钉。
银月的夜视镜突然闪过雪花纹,镜片倒影里浮现出数十个穿着50年代工装的人形虚影,正机械地重复着拆卸仪器的动作。
"是记忆残片。"甄悦按住因能力透支而抽痛的眼角,"1958年3月16日凌晨,这些人正在......"她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管壁滴落的冷凝水,在喉间凝成刺痛的真实——那些工人正在将成箱的胎儿骸骨塞进铅制容器。
地下实验室的寒气裹着陈年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时,柏宇的耳鸣达到了顶峰。
他踉跄着撞上某台覆盖着冰霜的仪器,掌心按到的俄文按钮突然唤醒整排幽蓝射灯。
银月倒抽冷气的声音在穹顶回荡——十二具悬浮在玻璃柱中的尸体正随着灯光变换姿态,他们校服胸前的红星校徽还沾着露水。
"是上周失踪的田径队。"甄悦的指甲掐进仪器操纵台的缝隙,水晶吊坠突然映出符文阵列的全貌。
那些用黑狗血与朱砂混合绘制的符咒,正沿着地面沟槽缓缓流动,最终汇向实验室中央的青铜鼎——与柏宇背上浮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银月突然将无人机镜头对准天花板:"每具尸体后脑都插着铜钉!"她声音发颤地放大画面,铜钉尾端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渗出新鲜血珠。
柏宇抓起台面上的老式电报机零件,对着灯光转动齿轮:"这些是接收器,有人在用尸体当......"
甄悦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扯开领口将朱砂符咒贴在青铜鼎上,灼烧的剧痛换来三秒清晰视野——符咒沟槽里流淌的不仅是咒力,还有从红星校徽抽取的紫黑色怨气。
那些怨气在鼎中翻腾,隐约凝成李校长佩戴着党徽作报告的模样。
"这不是诅咒。"她扶着鼎耳的手指结出霜花,"是豢养。"
地下室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生锈的排风扇将福尔马林味搅成漩涡。
李校长的笑声从某个隐藏喇叭里渗出,带着电子杂音的嗓音像生锈的锯条划过铁板:"甄小姐果然比令尊敏锐得多,二十年前他走到验证环节才......"
银月突然将报警器砸向声源方向,古董级的电子管收音机在爆裂声中吐出半截磁带。
柏宇用带血的虎口卡住转动的青铜鼎,鼎身浮现的俄文坐标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正是三小时前在校长室见过的运动会值班表。
"每届运动会都是血祭!"甄悦的怒吼裹挟着水晶破碎的脆响,她徒手扯断连接鼎足的铜线,飞溅的电火花中浮现出更恐怖的画面:那些悬浮尸体的脚踝正生出细密的红色菌丝,沿着玻璃柱内壁爬向通风管道。
银月的尖叫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切断。
李校长举着霰弹枪的身影从暗门浮现,他胸前的党徽泛着与符文相同的幽光,镜片后的眼睛己变成混浊的琥珀色:"多亏你们激活了最终阵列,现在该让二十年心血......"
柏宇突然掀翻实验台,飞溅的玻璃碎片中,他染血的手掌按在了某个刻着镰锤标志的紧急制动阀上。
整座实验室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防空警报,那些即将爬出管道的红色菌丝如遭雷击,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
银月趁机扑向控制台后的档案柜,指尖己经触到某本贴着"1987届毕业留念"的相册。
柏宇掌心的血珠顺着制动阀的镰锤纹路蜿蜒而下,防空警报的声波在实验室穹顶撞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李校长的镜片被震出蛛网状裂痕,霰弹枪管突然不受控地转向天花板——那些原本凶戾的红色菌丝正疯狂蜷缩回玻璃柱。
"原来你怕这个。"柏宇抹了把嘴角的血,染红的虎口指着仍在轰鸣的警报器,"苏联时期的防空系统还在运作,说明..."他故意停顿两秒,防弹衣肩带突然崩开颗铆钉,"你根本不敢破坏这间实验室的完整结构。"
李校长后退时撞翻了试剂架,暗绿色液体在地面蚀出焦痕。
银月趁机抽出相册里泛黄的照片,1987届毕业生合影里,站在最后一排的张老师脖颈处赫然爬着道暗红胎记——与通风管道铜钉上的血痕如出一辙。
"二十年心血?"甄悦突然扯断第二根铜线,电火花在她发梢跳跃成诡异的符文,"不过是盗用五十年代苏联专家的养煞阵,把学生当成..."水晶吊坠猛然炸裂,她被迫咽下后半句话——十二具尸体突然同步睁眼,瞳孔里旋转着与青铜鼎相同的西里尔字母。
张老师的皮鞋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他握着老式教鞭敲击铁质扶梯,每下都精准卡在防空警报的间歇。
甄悦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枚刻有红星的金戒指,戒面纹路与符文阵列的沟槽走向完全吻合。
"收手吧。"张老师的教鞭尖端突然指向李校长,声音却带着颤音,"当年你说只要三届学生的元气..."他的喉结不正常地鼓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档案柜的玻璃突然映出诡异画面——张老师的影子正死死掐着他本人的脖颈。
柏宇突然将染血的墨玉骰子抛向半空,残片在冷光中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银月惊呼着举起照片:张老师影子掐脖的姿势,竟与照片里1987届某个女生上吊的姿势完全重叠。
福尔马林漩涡中突然浮起细密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困着个尖叫的透明人影。
"张老师才是阵眼!"甄悦的朱砂符咒己烧至锁骨,她终于看清那些西里尔字母在倒影里拼出的真相——Смерть следит за предателем(死亡注视着背叛者)。
青铜鼎突然倾斜,鼎耳处垂落的铜链如毒蛇般缠住张老师的脚踝。
实验室所有射灯同时爆裂,黑暗中传来精密齿轮咬合的巨响。
十二具尸体后脑的铜钉开始高频震动,将生辰八字转化为肉眼可见的血色声波。
银月护着相册滚到控制台下方,夜视镜里突然出现成百上千道发光菌丝,正沿着地缝编织成巨大的五芒星。
"小心能量反噬!"柏宇拽着甄悦扑向生锈的氧气罐,他后背的青铜鼎纹路突然浮空,与五芒星中心升起的血色能量球发生剧烈碰撞。
李校长的惨叫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他的党徽正在吞噬手指,每根血管都暴凸成符咒的笔画。
张老师突然撕开衬衫,胸口浮现出用朱砂写的俄文悼词。
他发狂似的用教鞭戳向自己的影子,每下都激起冰蓝色的电火花:"当年就不该把契卡档案室的..."话未说完,他的影子突然裂开锯齿状的笑容,教鞭尖端滋啦滋啦地冒出青烟。
整座实验室开始倾斜,悬浮的玻璃柱接连爆裂。
银月怀中的相册被飞溅的福尔马林浸透,1987届的合影正在融化成紫黑色黏液。
甄悦挣扎着要抓取正在消散的记忆残片,却看见柏宇染血的手掌先一步按在了某张浮现出地下管道的照片上——
血色能量球突然分裂成无数光箭,实验室的混凝土墙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孔。
那些弹孔排列的方式,正是三小时前在校长室见过的运动会值班表。
张老师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的影子正抓着那枚红星戒指,缓慢而坚定地套向能量球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