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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星图在甄悦掌心流转，那些消失的灰烬文字如同活物般渗入皮肤。
承重柱表面的抓挠声越来越近，石屑簌簌落在她发间。
"第七根......"她将后背紧贴冰凉的柱体，月光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红霜。
远处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银月撞开侧门冲进来，马尾辫沾着冰碴："柏宇哥用通灵术拖住了七只怨灵，但那些手表——"
话音未落，整排书架轰然倒塌。
柏宇踉跄着跌进门内，耳垂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他左手死死攥着块扭曲的机械表，表盘上1945的字样正被某种黑色物质蚕食。"是契卡成员的怨气，"他每说一个字都在倒抽冷气，"他们被炼成了阵眼......"
甄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图书馆穹顶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十八根承重柱同时亮起血色纹路。
银月抽出五张黄符甩向空中，燃烧的符纸却在中途凝结成冰棱。"它们在重构空间！"她拽着两人扑向旋转楼梯，身后石柱表面的人脸己经凸出半张。
柏宇的耳鸣声在密闭空间里愈发尖锐。
他反手将机械表按在第七根柱体凹陷处，表盘黑气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甄悦看到无数透明丝线从表带里钻出，正顺着柏宇的血管往心脏位置爬。
"松手！"她挥起镇魂尺斩断丝线，表盘顿时炸开腥臭的脓液。
银月趁机将朱砂洒在脓液轨迹上，燃烧的轨迹竟在空中拼出俄文字符——那正是旧教学楼地下室的坐标。
承重柱的抓挠声变成了指甲刮黑板般的嘶鸣。
甄悦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强行发动了能力。
前世记忆如高压水枪冲击视网膜：1945年的雪夜，七个戴苏联手表的人将青铜齿轮埋进地基；1976年暴雨冲垮封印，穿中山装的男人在墙内砌入二十八具童尸......
"地下配电箱......"她瘫坐在结冰的台阶上，鼻腔涌出的血染红了领口，"齿轮组被黑气腐蚀了......"
怨灵的尖啸掀翻了整排阅览桌。
银月划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血符，符咒成型的瞬间，所有正在坠落的书籍突然静止。"走消防通道！"她双唇惨白如纸，维持时空凝滞的法阵令她浑身发抖，"我的血最多撑三分钟——"
柏宇背起虚弱的甄悦冲向安全出口。
防火门后根本不是楼道，而是布满霉斑的教室走廊。
二十八个湿漉漉的孩童脚印在地面蜿蜒，每走三步就会遇到一模一样的308教室门牌。
"是鬼打墙。"银月咬破另一根手指，将血珠弹向第三扇门。
门板融化的瞬间，甄悦突然抬手按住她伤口："用我的！"未愈的掌心伤疤再次撕裂，飞溅的血珠在虚空烧出个焦黑窟窿。
真实世界的霉味扑面而来。
三人跌进地下室时，头顶传来承重梁断裂的轰鸣。
生锈的配电箱盖结满冰霜，银月用桃木剑撬开锁扣的刹那，七只戴手表的手突然从箱体内部伸出。
"小心！"柏宇抓住最近的手腕猛力后扯，整条裹着将校呢的手臂被生生拽出。
腐烂的军装口袋里滑出工程图，泛黄的图纸上赫然标注着青铜齿轮组的位置。
银月刚要伸手，另一只怨灵的手穿透她左肩胛，鲜血瞬间浸透图纸。
柏宇的瞳孔泛起骇人的金芒。
他徒手拧断怨灵手腕，苏联手表在掌心爆成齑粉。
前所未有的耳鸣声中，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那些啃噬图纸的黑气遇到他的血，竟像遇到烙铁般嘶叫着后退。
"哥！
你的后颈......"银月按住血流如注的肩膀惊呼。
甄悦抬头时，正看到柏宇颈后的编码与青铜齿轮产生共鸣，齿轮缝隙渗出的黑气正在编码光晕中蒸发。
而银月滴落的血，让图纸上褪色的俄文批注显出新内容——那串数字正是柏宇的出生日期。
银月的血珠滴落在图纸上，那些褪色的俄文字符突然扭曲成血色藤蔓。
甄悦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看见藤蔓图案正沿着银月苍白的脖颈攀爬——这是灵能反噬的征兆。
"你本不该卷进来。"甄悦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旧伤，疼痛让她勉强维持清醒。
三小时前在图书馆分岔路口，是她坚持选择走西侧捷径。
此刻银月肩胛骨传来的血腥味像硫酸腐蚀着她的理智，那些从配电箱伸出的七条裹着将校呢的手臂，正在冰霜覆盖的墙面上投射出诡异的几何图形。
柏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墙面上："每十三秒震动一次，像不像钟表擒纵轮？"
甄悦被掌心血渍烫得浑身一颤。
当第八轮震动传来时，她终于看清那些手臂摆动的轨迹——每当月光透过地下室气窗形成菱形光斑，七只苏联手表就会同时指向配电箱内的青铜齿轮组。
有团黑气正在模仿齿轮运转的节奏，在光斑边缘吞吐收缩。
"是相位差。"她扯下颈间挂着朱砂的银链，"它们每个攻击周期存在0.7秒的时间差，就像......"
"就像齿轮组的错位咬合。"柏宇突然摘下破损的机械表抛向半空。
表盘在黑气中炸开的瞬间，七条手臂突然调转方向，戴着手表的位置竟互相撕咬起来。
银月趁机将染血的图纸按在配电箱内侧，锈蚀的铁皮突然浮现出1945年工程队的合影。
甄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照片里七个苏联专家手腕上的表，此刻正在泛黄的相纸上诡异地同步转动。
当柏宇颈后的编码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那些撕咬在一起的怨灵手臂突然僵首成锐角，在墙面上拼出指向东北方的箭头。
"旧教学楼！"银月咳着血沫指向箭头末端，那里隐约有青灰色屋脊刺破夜幕。
三人刚冲出地下室，月光突然变成黏稠的血浆。
李校长握着铜铃从梧桐树影里走出，呢子大衣沾满陈年苔藓。
"年轻人心太急。"他摇铃的动作带着古怪的韵律，每声铃响都让地面渗出黑色黏液。
甄悦看到那些黏液里浮出数十个透明气泡，每个气泡都裹着穿校服的孩童怨灵，他们手腕上竟都戴着缩小版的苏联手表。
柏宇突然扯开领口露出后颈的齿轮编码，金芒刺破气泡的刹那，他耳垂渗出的血突然逆流成细线缠住铃铛。"带着图纸走！"他反手将银月推向甄悦，自己却踉跄着单膝跪地。
那些被金芒刺穿的孩童怨灵突然发出笑声，手挽手在李校长脚下结成环状阵型。
银月撕开衬衫下摆裹住图纸，血液在棉布上洇出星图纹路："东南巽位有生门，但需要......"
她的话被骤然掀起的阴风撕碎。
李校长脚下的环状阵型突然升空，化作二十八只衔尾相连的乌鸦。
甄悦的镇魂尺刚触碰到鸦群，就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探入她记忆深处——是那个砌入童尸的中山装男人，此刻正隔着时空朝她微笑。
"走啊！"柏宇突然暴喝，他后颈的编码竟脱离皮肤悬浮空中，与鸦群中的青铜色鸟喙激烈碰撞。
银月拽着甄悦扑向生门方向时，最后看见的是李校长从公文包里掏出的东西——半截刻着俄文的青铜齿轮，边缘还沾着柏宇刚才溅落的血。
月光在石板路上流淌成河，甄悦的掌心伤突然灼痛难忍。
当她回头望去时，柏宇的身影己被无数旋转的齿轮虚影吞没，而银月怀里的图纸正在血泊中显露出更可怕的真相——某个与旧教学楼完全重合的建筑倒影，正从血绘星图中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