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手电筒的光圈在青铜门上晃动,那些产妇姓名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甄悦指尖的抽搐己经蔓延到整条手臂,玉佩在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
柏宇用袖口擦掉她额角的血迹,指腹压在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上:"这鬼地方在啃噬你的生命力。"
"不是地方。"甄悦挣开他的手,玉佩突然挣脱红绳悬浮在空中,"是门后面那个东西在召唤。"蜂鸣声骤然拔高,玉佩表面的符文投影在青铜门上,二十七个光点沿着彼岸花藤蔓游走,最终汇聚在缺失的吊坠凹槽处。
刘警官的枪口始终对着暗处:"周医生留在上面接应是对的。"他忽然侧耳,军用皮靴碾碎地面凝结的冰晶,"有东西在管道里爬行。"话音未落,通风口突然炸开漫天冰碴,十几具裹着白霜的婴尸从天而降。
这些本该存放在冷柜里的尸体腹腔大开,脐带像蛞蝓般蠕动着缠向众人脚踝。
柏宇甩出三张黄符,爆开的金光却只让脐带退缩半米。
他拽着甄悦后退时撞上停尸柜,金属抽屉被震开的瞬间,上百张产妇病历雪片般飞出。
甄悦的瞳孔突然扩散,那些飘落的纸页在她眼中化作走马灯般的记忆残片——产床上扭曲的面容、染血的剪刀、婴儿后颈的青色胎记......
"别看!"柏宇捂住她眼睛的手掌被冷汗浸透。
他颈侧的青筋暴起,耳鸣声尖锐到能刺穿鼓膜。
当某根脐带缠上甄悦脚踝时,玉佩突然爆发出血色的光,所有婴尸齐声啼哭着退回黑暗。
刘警官的子弹贯穿最后一只婴尸的眉心:"门开了。"
青铜门不知何时裂开半掌宽的缝隙,黑雾凝成台阶向下延伸。
甄悦弯腰捡起玉佩时,发现那些婴尸溃散的部位都残留着青铜碎屑——就像有人把整扇门磨成粉末,喂给了这些死胎。
越往下走,空气里的檀香味越浓。
柏宇的战术手电扫过洞壁,突然照出张牙舞爪的影子壁画。
那些用朱砂与骨灰绘制的图案正在缓慢流动:难产而亡的妇女怀抱青铜器皿,器皿中浸泡着未成型的胎儿。
"是献祭图。"甄悦的指尖抚过壁画,霎时被拉入灼热的记忆漩涡。
她看见戴黄金面具的祭司将孕妇按在青铜门前,看见门缝里伸出无数青铜触须刺入隆起的腹部。
当她想看清门内之物时,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壁画竟伸出青铜丝缠住了她的颈椎。
柏宇的瑞士军刀擦着她耳畔飞过,斩断的青铜丝喷出黑血。
刘警官突然朝头顶连开三枪,手电光束中,整个洞顶都布满了倒悬的青铜茧。
每个茧壳都在渗出血水,茧内传出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退后!"甄悦的玉佩突然自动飞向某个青铜茧。
当玉佩贴上茧壳的瞬间,整个洞穴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啸。
数以百计的茧壳同时破裂,裹着黏液的女人骸骨如雨坠落。
这些骨架的盆骨部位全都嵌着青铜环,环上刻着与玉佩相同的符文。
骸骨们摇摇晃晃地围拢过来,盆骨上的青铜环开始共振。
甄悦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前世记忆如洪水般涌入——每次分娩时的剧痛、被青铜触须刺穿的恐惧、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夺走的绝望。
她跪倒在地,看见柏宇的符纸在青铜环的震动下化为灰烬。
刘警官的警棍砸碎一具骸骨的头颅,飞溅的骨片却自动重组:"它们在共享伤害!"更多骸骨从洞壁渗出,某个骨架突然抓住甄悦的脚踝。
盆骨处的青铜环贴上她脚腕的瞬间,玉佩突然迸发青光,那具骸骨竟颤抖着松开了手。
"青铜环在畏惧玉佩!"甄悦挣扎着将玉佩按向最近的青铜环。
当两个符文接触的刹那,整具骸骨轰然炸裂,冲击波将方圆五米的敌人尽数粉碎。
她踉跄着扶住洞壁,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青铜材质的符咒——正是玉佩从骸骨身上剥离的产物。
柏宇抹掉嘴角的血沫,将瑞士军刀咬在齿间:"看来要玩贴身战了。"他扯开领口,露出挂在锁骨间的青铜吊坠——正是之前在青铜门上发现的半枚信物。
吊坠与玉佩同时亮起,那些盆骨嵌着青铜环的骸骨突然集体僵首。
刘警官趁机将燃烧瓶掷向洞顶,火光中,他们终于看清洞穴尽头的景象:九层青铜祭坛巍然矗立,每层都堆满胎儿的头骨。
最顶端的祭台上,半人高的青铜鼎正在吞吐黑雾,鼎身布满与玉佩完全契合的凹槽。
"那口鼎......"甄悦的瞳孔突然变成诡异的青金色,"在吞吃轮回。"九层祭坛在燃烧瓶的火光中投下扭曲阴影,青铜鼎表面凹槽仿佛某种贪婪的巨口。
甄悦按住太阳穴后退半步,青金色瞳孔映出鼎身不断变幻的符文:"不是吞吃,是在篡改轮回轨迹。"
柏宇的吊坠与玉佩仍在共鸣,金属嗡鸣震得齿间瑞士军刀微微发颤。
他忽然扯下吊坠甩向祭坛,青铜鼎瞬间喷涌出粘稠黑雾,将吊坠腐蚀成缕青烟。"看来信物不止是钥匙。"刘警官抬脚碾碎滚落脚边的胎儿头骨,颅骨碎裂声在洞穴激起诡异的回音。
三人呈三角阵型向祭坛逼近时,甄悦突然抓住柏宇手腕:"地面纹路不对劲。"她鞋尖轻点,青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那些看似无序的裂痕竟组成巨大瞳孔图案。
柏宇战术手电扫过穹顶,数以千计的青铜铃铛悬垂如倒刺,每个铃舌都拴着截脐带。
刘警官的警棍试探性敲击祭坛台阶,清脆声响引发连锁反应。
地面瞳孔突然收缩,九层祭坛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胎儿的头骨哗啦啦滚落形成白骨旋涡。
甄悦的玉佩自动飞向鼎口,却在触碰黑雾的刹那黯然坠落。
"退!"柏宇拽着两人扑向侧方立柱。
祭坛轰然塌陷的瞬间,露出下方幽深的竖井,腐朽的绳梯在井口晃荡。
竖井内壁布满荧光苔藓,映出密密麻麻的抓痕,最深那道裂痕里嵌着半片破碎的铜镜。
刘警官掏出荧光棒折亮扔下,绿光坠落了整整七秒才触及底部。"二十米。"他扯了扯绳梯的藤蔓编织绳,"这些抓痕是近三个月形成的。"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声音经过竖井扩音变得凄厉刺耳。
甄悦的指尖抚过铜镜残片,前世记忆如利刃刺入脑海——戴着黄金面具的祭司将铜镜按在孕妇腹部,镜面浮现的却不是倒影,而是扭曲蠕动的青铜触须。"镜子才是本体。"她将残片贴在玉佩上,青铜符咒自动吸附形成残缺的阵图,"鼎只是培养皿。"
柏宇率先降下绳梯,战术手套被倒刺划出道道血痕。
越往下,空气里的檀香味逐渐被铁锈味取代,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从地底传来。
当他的军靴踩上湿滑的井底时,手电光束扫过墙面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晕——整面洞壁镶嵌着水晶棱镜,地面则铺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板。
"别碰镜面!"刘警官的警告晚了一步。
柏宇擦拭水晶棱镜的手掌被割破,血珠顺着棱角滚落,竟在镜面映出数十个血色倒影。
所有倒影同时转头微笑,地面青铜板应声翻转,露出底下冒着寒气的激光发射器。
三道猩红射线交错切过空间,柏宇侧身翻滚撞上水晶棱柱。
第二波激光转为幽蓝,速度陡然提升三倍,在他右臂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操!"他撞进刘警官扯开的防弹盾牌后方,鲜血瞬间浸透袖管。
甄悦扑过来时,水晶棱镜突然映出她前世分娩的场景,剧痛让她险些松手摔落药瓶。
"别看镜子!"柏宇用未受伤的手捂住她眼睛,掌心伤口蹭在她睫毛上,"这鬼东西在读取记忆制造幻觉。"防弹盾牌在激光轰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刘警官突然将燃烧瓶掷向洞顶,爆裂的火星经过棱镜折射化作光雨,暂时干扰了激光轨迹。
甄悦颤抖的手指捏碎青铜符咒,符灰抹过柏宇伤口时腾起青烟。"你疯了?
用怨气止血?"柏宇苍白的脸在火光中抽搐,却反手将她推向安全区域。
地面青铜板再次翻转,这次露出的是布满铜绿的齿轮机关,整个空间开始顺时针旋转。
当水晶棱镜转到特定角度时,甄悦的玉佩突然发出蜂鸣。
她冒险探出盾牌,将玉佩对准某块棱镜——折射的光束恰好击中控制台暗格,激光阵列应声熄灭。
残存的红光里,半人高的古镜从地底升起,镜框缠绕着脐带编织的锁链。
"让我来。"甄悦刚要触碰镜面,古镜突然浮现柏宇浑身是血的倒影。
真实与虚幻的重叠令她恍惚半秒,镜中猛然伸出青铜触须缠住她脖颈。
柏宇的瑞士军刀破空而至,刀刃切断触须的瞬间,镜面喷出黑血腐蚀了刀身。
刘警官的燃烧弹在镜框炸开火花,古镜却将火焰吸收转化为青色光刃。
柏宇抓起地上青铜板当盾牌冲锋,光刃切开金属如同热刀切黄油,在他腰侧添上新伤。
甄悦趁机将玉佩按上镜面,青铜符咒与镜框锁链同时亮起,整个空间响起婴儿啼哭与金属摩擦的混响。
当第七枚符咒嵌入镜框,古镜突然将所有人拉入记忆漩涡。
甄悦看见百年前自己躺在祭坛,青铜触须正从镜中钻出;柏宇看见侦探事务所燃起大火,所有案卷在火中化为灰烬;刘警官看见警局堆满同事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青铜碎片。
三重幻觉叠加的刹那,玉佩突然震碎水晶棱镜,现实与虚幻出现裂隙。
"就是现在!"甄悦将染血的玉佩砸向镜面。
柏宇忍着右臂剧痛扑上去,用身体重量压住疯狂震颤的古镜。
刘警官的警棍精准捅进镜框裂隙,青铜与水晶的碎裂声如同恶鬼哀嚎。
当最后一道黑雾消散时,三人跌坐在满地镜骸中,那些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通往地面的绳梯不知何时消失了,手电光束尽头浮现刻满符文的石门。
那些本该静止的字符在手电晃动中微微偏移,就像有无数只眼睛在门后调整观察角度。
甄悦捡起半块未锈蚀的青铜板,发现上面生辰八字与玉佩符文重叠后,竟组成她前世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