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蔚王府,朱厚炜回来的时候己经很晚了。
他悄悄的打开门,发现妻正侧睡着,天气有些炎热,徐光菡的秀发有些汗珠,尽管屋内己经放了大量的冰,但孕妇还是怕热。
朱厚炜蹑手蹑脚的拿着扇子,小心翼翼坐在徐光菡面前,微弱的灯光下,朱厚炜缓缓地给徐光菡扇着。
“相公。”
徐光菡睡眠质量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这段时间朱厚炜很少回王府,和徐光菡待在一起的时间也短。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侧撑着身体起身,“我去给相公倒点茶水。”
朱厚炜微微拉住她,摇头道:“不用啦,我喝过了,不渴。”
“不用替我着想,我自己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
“倒是你,怎么睡眠质量这么差?我待会儿让王府的下人多送点冰块过来。”
徐光菡摇摇头,抚摸着肚子,道:“可能是担忧小家伙吧,自从怀孕后总是焦虑,深怕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古代,人类的生产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历史上只记录某某家族生了多少孩子,却没记录过默默家庭死了多少妻妾,因为难产而死。
朱厚炜温柔的给她擦了擦汗水,道:“不要担忧,小家伙一定会平平安安出生的。”
“嗯!”
徐光菡轻轻点头,又问朱厚炜道:“藩王的事都解决了吗?”
朱厚炜点头道:“都解决了,己经尘埃落定,后面我会有更多时间陪陪你。”
“那就好。”
徐光菡道:“古往今来,任何改革都会困难重重,诸如宋朝,穷其一生也没变法成功,这次若是改革成功,想必未来大明王朝定能延续更久。”
朱厚炜真的很佩服自家妻子的眼光,她说的没错,事实也是如此。
“相公,你好像有心思,有什么事要说吗?”
朱厚炜摇头道:“没有,只是看到你这么辛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辛苦的,跟着相公,我比太多太多女人幸福了。”
朱厚炜微笑道:“好啦,快点睡吧,我给你吹灯。”
朱厚炜晚上一般不和徐光菡睡在一起,一来是他晚上会熬夜到很晚去看潜龙秘卫的情报,二来徐光菡睡眠质量不好,朱厚炜尽可能要给自己妻子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相公也别太晚了。”
“好!”
朱厚炜吹灭了灯,背着手小心翼翼走了出去,又亲自拿了一些冰块过来放入徐光菡房间,这才轻轻关上了门扉。
他默默的站在空旷的院落外,明亮的月光将他的脸色照的忽明忽暗。
朱厚炜长长叹口气,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话到了嘴边,他却不敢说,也不愿说,自家妻子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对这一胎如此重视,他又怎忍心做残忍的决定?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以前朱厚炜还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只是明白过来后,心里却变得那么的难受,那么的不是滋味。
一边是自己的至亲大哥,一边是自己的妻子,无论是谁,他都不想伤害。
不过朱厚炜最终目光还是变的坚定起来,心里己经有了答案。
他相信他的大哥要是知道,肯定也不会让他这么做,他的大哥比谁都疼爱他!
所以未来无论父皇要做任何选择,朱厚炜都会选择拒绝,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也不能开这个口,他不能辜负陪着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
江西。
德安府。
某处村落尸横遍野,尸体堆积在这里己经快要腐烂,好一些人的尸体流入了河流中。
时值夏日,腐烂的尸体随着水流,不断流入德安府各个村落。
第二日一早,各地村民一如往日早起,在小溪内洗衣、淘米、做饭。
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各村百姓都在对最近发生的事议论纷纷,寿益二王被废,各地佃农逃亡最后又被召回,总之这场闹剧己经成为了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众人说的津津有味。
有人认为朝廷无情无义,有人认为藩王贪得无厌,各种声音都有。
这也是舆论导向的结果,百姓们自主判断力很弱,舆论是什么样,他们就信以为真什么样,根本不会深入去思考事情的本质。
“当家的,三郎头热的很,你快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请过来又要让我们买很多草药,哪有那么多钱,忍一忍就好了。”
某处村落内,一户农家人的孩童己经开始发热。
起初都觉得只是寻常风寒,但随着发热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村里正立刻去德安府请了郎中过来。
不仅这一处村落,其他村落也开始有孩童、大人相继发热。
德安府的大夫只是来瞧了一眼,然后便面色凝重匆匆离去,也没说原因,更没有像往日一样开一大堆草药。
“府尊大人,草民确定,是瘟疫!”
当大夫将这消息告诉德安知府后,德安知府面色瞬间开始凝重起来,厉声道:“快,派人去查原因!将所有发热的村落全部封闭,不准进出!要快!”
如果只是德安府倒也还好,分宜、南昌、九江等地都开始纷纷出现发热等情况,一场硕大的瘟疫正开始席卷整个江西!
各地的衙署知晓这件事,层层上报,最后报到了江西布政司,布政司当即下达指令,让地方官府务必控制好瘟疫,不准瘟疫蔓延。
然后江西布政司快马加鞭,命人将情报送到了内阁。
……
今日一早,杨廷和早早抵达紫禁城,内阁值庐内,梁储、费宏、靳贵三名次辅更早一步抵达,见到杨廷和,三人纷纷行礼道:“见过阁老大人。”
杨廷和微微颔首,道:“各自办公去吧,今日不需开会了。”
前段时间,杨廷和是真的将这三名次辅折腾的够呛,每天都会召开几场会议,不过随着藩王诸事尘埃落定,杨廷和心中一块大石也算落地。
他刚坐在值庐上,就见外面一名文书急促走来,道:“阁老大人,江西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