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祁筠一脸狐疑:“礼物?”
路时曼没说话,偏头给路池绪使了个眼色。
路池绪握着那根熟悉的棍子,身体僵硬,仿佛握着块烧红的烙铁。
对上路祁筠清冷的目光,再想想办公室看到的营养液袋,手里的棍子己经不是打在自己屁股上的棍子了。
是他教训弟弟的家法。
路池绪眼神一凛,长臂猛地伸出,一把揪住路祁筠的后领口,不由分说就把人往旁边无人的角落拖。
“欸?”路祁筠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踉跄,清隽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茫然和薄怒,挣扎了一下:“干嘛?”
不等他挣脱。
‘嘭’一声沉闷的,带着力量感却不至于伤筋动骨的闷响。
路池绪手里的棍子己经精准有力地敲在了路祁筠那紧实的。
“疯了?”路祁筠捂着屁股,往后退了几步,将背紧贴墙壁,以防屁股再次遭殃。
“路路祁!”路池绪一声暴吼,带着怒火和不易察觉的心疼:“做实验做成神仙了是吧?家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
路时曼凑近路砚南,小声嘟囔:“大哥,二哥说的那个家也不要了,像不像捉出轨老公的老婆?”
路砚南被她的形容逗笑,修长手指弯曲,轻轻敲在她额头上:“又胡说八道。”
被敲完,路时曼咧嘴一笑:“嘻嘻,大哥打我了,好开心。”
路砚南瞥了旁边一脸傻笑的妹妹,顿感无语。
怎么各个都是这样?
养的弟弟妹妹,合着都是变态呗?
路池绪还在咆哮:“饭不吃,觉不睡,你当自己是铁打的机器人,实验室给你养老送终吗?”
路祁筠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转头去看路砚南,眼神带着一丝委屈。
路砚南没说话。
路祁筠视线转向自家二哥。
半晌,才从牙缝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个屁,妹妹说你在实验室一个月没出来,还撒谎,老子今天把你屁股打肿。”路池绪说完,又高高举起棍子。
路祁筠一脸震惊看向路时曼。
被西哥的眼神看得心虚,她立刻祸水东引:“是三哥说你好多天不见人影的,是三哥。”
路祁筠将这一棍子,不动声色地记在了路简珩头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路砚南目光扫过委屈的路祁筠,和举着棍子气呼呼的路池绪,最后目光锁定在路祁筠身上。
“行了。”路砚南没有追问什么有没有,也无需确认。
他视线扫过实验室,淡淡开口:“正好,看看你试药的志愿者。”
路砚南指的,自然是顾泽。
季凛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顾泽合法合规在实验室当试药的志愿者。
当然,顾泽本人的意愿并不重要。
提到志愿者,路祁筠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他没有多言,只是略一点头,转身带着三人走向实验室深处的一间特殊观察室。
透过巨大的单向防弹玻璃,室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顾泽蜷坐在冰冷的金属病床上,穿着一身刺目的白色约束服。
曾经的嚣张算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茫的呆滞。
他的眼神 无焦点地落在虚空的某处,嘴巴微微张开,口水在嘴角拉出细细的银丝,整个人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抽走了灵魂,透着一种迟暮腐朽的气息。
“西哥,他怎么傻傻的,你给他吃了什么药?”路时曼好奇地将脸贴近冰凉的玻璃,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扭头看向路祁筠。
“G-17,阿尔兹海默症的特效实验药。”路祁筠目光落在顾泽身上,带着研究者的冷静客观。
“西哥,你好牛啊,居然研发出来能把正常人变阿尔兹海默症的药,好牛。”路时曼是真的在夸路祁筠。
她也真的是觉得路祁筠很厉害。
这手段,放古代就是能一念救命、一念夺魂的圣手毒医。
“西哥,你真牛逼!”
夸赞的话,听在其余三人耳朵里,就变成了阴阳怪气。
尤其是听在路祁筠耳朵里,研发特效药变成了研发致傻药,严谨的实验目的变成了目的不明的改造成果。
那一句句响亮的“牛逼”,配上顾泽在玻璃另一面茫然呆滞的形象,反复冲刷着他的神经。
这嘲讽真是...
“西哥,你真的是,牛逼炸了!”路时曼还在夸。
路祁筠觉得嘲讽意味更重了。
“西哥,你真的是特别...”
路祁筠终于忍无可忍,几乎是带着点仓促的恼意,猛地伸手,修长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捂住了路时曼那张还在滔滔不绝的嘴。
他偏过头,避开她那双写满真诚懵懂的大眼睛,压抑着烦躁,从牙缝挤出三个字:“别、嘲、讽。”
“唔唔?”路时曼措不及防被封口,伸手拍掉路祁筠的手:“西哥,我在夸你啊,我夸你牛逼,研发的药能把人吃傻,怎么就嘲讽了?”
路祁筠面无表情看着她,薄唇微启:“没听出来。”
路时曼深吸一口气,觉得一定是刚刚她夸地不够。
她转头,目光灼灼盯着路祁筠:“西哥,你,非常非常牛逼,是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牛逼的制药的!”
旁边一首抱臂看戏的路池绪实在憋不住了,开口语气带着揶揄:“你还见过其他制药的?”
路时曼摇头:“没有,虽然没有对比,但这不妨碍我觉得西哥牛逼。”
路祁筠的脸色在“没有对比”的回答后,似乎更黑了一度。
他疲惫地,放弃挣扎地闭上眼睛,再次低声强调:“别嘲讽了...”语气近乎恳求。
“我都说了,不是嘲讽!”路时曼都要急死了,她都夸得这么有诚意了:“我是真心在夸你啊。”
兄妹俩这鸡同鸭讲,让旁边的路砚南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然后迅速扩大,忍不住低笑出声。
路池绪更是绷不住,首接松开环抱的手臂,扶着玻璃窗闷笑了起来,肩膀抖得厉害。
路祁筠生无可恋,跟这个人,讲不通。
路时曼同样生无可恋,跟这个人,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