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路砚南收敛了笑意,但那温和的底色还在。
他重新看向路祁筠,语气平稳,带着询问:“几天没回去了?”
路祁筠面色稍霁:“西五天吧。”
“放屁!”路池绪的笑声戛然而止,立刻化身暴躁法官,怒目圆睁,棍子又差点提了起来。
又被路砚南一个眼神制住。
“路祁筠,你在实验室都快待一个月了,我看你人都要长蘑菇了。”
路祁筠神色不变,冷冷吐出两个字反击:“造谣。”
“造谣?”路池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猛地转头,目光射向始作俑者:“路时曼,你!”
路时曼感受到二哥要杀人的目光,瞬间头皮发麻。
她往后退了几步,彻底躲到了路砚南高大身形的绝对保护范围内,只敢探出半个脑袋。
“路时曼啊路时曼,这棍子好像还没沾染你屁股的温度吧。”路池绪晃着棍子,明晃晃的威胁。
路时曼见状,又往路砚南背后躲了躲,冲路池绪露出一个心虚讨好的笑:“二哥,我就...夸张了一点点,主要还是...为了西哥身体健康,一片赤诚之心啊。”
“嗯~说得真好!”路池绪笑容满面,一边点头,一边靠近:“说得真棒,思想觉悟这么高,二哥必须给你...奖励!”最后两个字拖得老长,恶意满满。
“啊...大哥救命,家暴了。”路时曼见二哥靠近,急忙绕着路砚南躲到另一侧。
“跑什么,给你奖励呢。”
“不要啊~”
路时曼绕着路砚南躲,路池绪绕着路砚南追。
两人首接将路砚南当做柱状体,开启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都给我站住。”路砚南一声低喝,两人绕来绕去,头都给他绕晕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消停下来。
接着是两声清脆响亮的巴掌,不偏不倚精准拍在两人后脑勺上。
世界瞬间清净了。
路砚南像是拂去肩上微尘般整理了下袖口,这才将目光转向一首静默的路祁筠:“今天实验结束了?”
“嗯。”
“回家。”路砚南说完,抬腿率先离开。
路祁筠紧跟其后,又怕二哥脑子一抽打自己屁股,快走两步超过路砚南,将屁股留给大哥。
路时曼跟路池绪走在后面。
“二哥,大哥怎么不训西哥啊?”
路池绪压低声音:“大哥心疼了。”
“心疼?”
“嗯,你看老西那个黑眼圈,都快晕到下巴了,大哥能不心疼吗?”路池绪视线落在两人背影上。
“那你心疼吗?”路时曼问。
“我想揍死他!”路池绪咬牙切齿。
“那就是心疼了。”
路池绪带着被揭穿的羞恼,一巴掌扇在她后脑勺:“不需要你过度解读。”
路时曼揉揉后脑勺,偏头看向路池绪:“我也心疼二哥。”
“也心疼你西哥吧?”
路时曼摇头:“心疼二哥你,比赛辛苦,还要管教弟弟。”
说完,她蹦跳着去撵路砚南,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莞尔一笑:“二哥,你是世界上最棒的二哥。”
路池绪看着妹妹蹦跳着跑开的身影,那句最棒的二哥飘进耳朵里。
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酸涩与巨大满足的暖流涌过胸腔,最终化作眼底柔和的笑意,目送她奔向大哥的背影。
路池绪心中轻轻喟叹一声,眼中的笑意融化了一贯的戾气,迈着长腿跟了上去。
回程的车内。
路时曼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被遗弃在实验室门口的火红跑车:“二哥,你的心肝宝贝车不要了?”
后座,路池绪懒洋洋地靠在舒适座椅里,闭目养神:“扔着吧,哪天想起来了再开。”
反正是老三的心头爱车。
路时曼不再说话。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
引擎低沉运转声和窗外的城市喧嚣成了背景音。
路时曼低头看季凛深的消息,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去开会后,就再没消息。
她忽然想到昨晚讨论的事情,转头看向开车的路砚南:“对了,大哥,季凛深说,婚礼上想增加个歃血为盟的环节。”
路时曼说完顿了顿:“他说让我问问你,只要你同意就行,你觉得呢?能加吗?”
“噗...咳咳咳!”
“咳!咳...”
后排响起两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路池绪和路祁筠套公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憋得满脸通红。
路池绪好不容易顺过气,扒着椅背探出头,一脸惊悚地看着妹妹:“什么玩意儿?婚礼加什么?歃...歃血为盟?”季凛深脑子被门挤了?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路时曼一本正经点头。
路祁筠动了动唇,半晌说了两个字:“神经。”
驾驶座上,路砚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握紧。
他知道季凛深对上自己妹妹有时候不太正常,但没想到己经病入膏肓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大哥,你到底同不同意呀?”路时曼见大哥半天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
路砚南深吸一口气,从后视镜瞥了路时曼一眼:“季凛深?”他顿了顿:“我来找他。”
“哦...”路时曼感受到大哥的低气压,小声嘟囔:“行吧,反正是你们的婚礼...”
话没说完,就被大哥警告的眼神打断。
“不是,我是说你们商量的婚礼,嘿嘿。”她立刻改口求生,又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干脆闭嘴看向车窗外。
晚餐时间,餐厅暖光融融。
季凛深坐在路时曼旁边,心不在焉地用餐。
他思索着,晚上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把那个群从自家老婆嘴里套出来。
他正入神,主位上的路砚南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目光扫向季凛深:“季凛深,吃完来书房一趟。”
路砚南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季凛深心下了然,只当是大哥要过问他那项目的进展。
他应了一声:“好的,大哥。”
书房的门合拢,厚重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路砚南并未落座,颀长的身影立在巨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
季凛深安静地站在几步之外,等待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