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蝗虫的并不止宋如意一人,村中大部分人,在短暂的悲伤愤怒后,都拿出工具出门驱赶蝗虫抓蝗虫。
他们无法阻止蝗虫飞来,但至少可以将飞来的蝗虫抓住弄死。即使他们的抓蝗虫的速度,比不上蝗虫啃咬的庄稼的速度。
宋如意用尖锐的树枝将蝗虫一个个串起来,这种抓蝗虫的方式,有种莫名的解压感,让她暂时忘记对蝗虫的恐惧。
忙活了大半天,林玉兰才背着大包小包回来。
宋如意老远就看到了她,迈着小短腿过去帮她提东西,“娘,你买了什么回来?”
林玉兰喘着气说道:“买了一些油布,葛布棉布还有鞋子针线……”
“没有买粮食吗?”宋如意问道。
林玉兰摇头,“粮食铺都没开门。”不止粮食铺,镇上大部分店铺都没有开门,特别是卖吃食的。
她和王大娘在镇里转了一圈,把所有粮食铺都敲遍了,没有一家愿意卖粮食给他们,就算是加价,对方也不肯卖。
粮食铺老板都不是傻子,蝗虫侵袭,意味着今年整个齐晋国粮食都会欠收,意味着手里的粮食,将成为他们翻身的机会。
一旦将这些粮食利用得当,他们或许可以在不久的将来富甲一方,甚至能攀上一些贵人,让自家门第上一个台阶。
所以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卖粮食呢?
别说粮食了,就连一些杂货铺都不开门。林玉兰和王大娘找了好久,才找到几家愿意开店做买卖的布商,买了一些布匹针线等物品回来。
林玉兰越发后悔,早上卖了草药她就应该立刻买一大堆粮食回来。
还好前阵子她囤了一些糙米,算了算大概囤了有五六十斗,省着点吃,应该够她们一家三口撑到明年出新粮。
就是盐不太够,明天还是要去镇子一趟,看能不能买到盐。
林玉兰忧心忡忡清点家里物品,盘算着还缺些什么,明天一次性买齐,省的以后想买买不了。
“如意,你去隔壁王大娘家借个梯子,娘要铺油布。”
“好!”宋如意应了一声,快步跑到王大娘家拖着一个长梯过来。母女俩合力将油布丢到屋顶铺开,又用泥巴压好油布,两人才从屋顶下来。
屋顶补好,林玉兰把进入屋内的蝗虫全都抓起来碾死。眼看蝗虫就要抓完,村里响起铜锣声,林玉兰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自已没听错,急忙放下手头上的事往晒谷场走。
铜锣声响起,意味着村长有重要的事需要通知村民,村民听到铜锣声,都会往晒谷场集合。
林玉兰到达晒谷场时,晒谷场已经挤满了人。
有村民互相抱怨蝗虫祸害了自家田地,也有村民猜测村长这次集合的事情,祈祷村长能想出什么办法,减少这次蝗灾对他们带来的影响。
刚刚经历了慌张的村民都异常激动,讨论声非常大,宋三叔敲了好几次铜锣,村民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都别吵吵了,叫你们过来,是想通知你们,以后村里的老井要上锁,每天卯时末开锁,酉时初落锁。想要来老井这边打水,须得排队,且每人只能打两桶水。”
话音刚落,就有村民反对,“三叔,一人两桶水哪里够用啊,我媳妇洗个澡都得用上三桶水,两桶水还不够她擦身的。”
“宋老五,你要不要脸,什么事你都往外说!给我滚回来!”
宋老五被他媳妇揪着耳朵提溜走,给在场村民们笑的不行。
笑闹过后,村民便再次跟宋三叔讨价还价,“三叔,两桶水实在是太少了,你瞧瞧,家家户户每天都要洗衣做饭烧水洗漱,两桶水哪里够用啊!”
“不够用就自已去村口河边打水,老井的水每人每天只能打两桶,没得商量。”
宋三叔一脸严肃道:“如今什么天气,你们自已也清楚,三四个月没下第一水,村口的河都干了一半,只剩下浅浅一层水。如果再不限制你们打水的次数,老井里的水,用不了多久也会干涸,大家都会被渴死!”
想到村民们刚刚经历蝗灾,宋三叔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一些。
“村里闹蝗灾,大家都不好过。刚刚我和族老们商量了一下,趁着现在还有水,大家手脚快一些,把地翻一翻,种些红薯和豆子,好歹不至于家里没粮。”
“另外,村中有谁对后山比较熟悉的,可以组成一个小队伍,去山上找找泉眼,若真能找到泉眼,村里用水就没那么紧张了。”
蝗虫刚退走,宋三叔就去找族老们商量对策。
他作为村长,熟知村中情况,村里头大部分人家都靠着地里的庄稼吃饭,如今庄稼被蝗虫吃的一点不剩,若不尽快想出对策,村里迟早都会出乱子。
他没办法让蝗虫把粮食给他吐出来,只能让村民尽快调整心态重新种粮。
红薯耐旱抗饿,红薯藤还能吃,这时候种红薯是最好的选择。而黄豆,则可以套种在红薯地里,多少也能饱腹。
村民大约也知道抱怨是没有用的,便听从宋三叔的安排,趁着现在天色尚早,拿着农具去田里翻地,顺便清理一下田里的蝗虫。
林玉兰家中没有地,但她不想在家坐吃山空,于是便找宋三叔借了一把锄头,把家里后院的地开垦出来,打算种些青菜和红薯黄豆。
许久没干农活,林玉兰锄了一下午地,腰酸背痛的厉害。但第二天,她还是一大早起来。去村里挑了六桶水回来,林玉兰便去了镇上。
今日去镇上的人很多,林玉兰还没走出村子,就看到两辆坐满了人的牛车。
“林氏,是要去镇上吗?”宋三叔赶着骡车经过。
林玉兰点了点头,“去镇上买点东西。”
“我们也是要去镇上,上来吧,车上还有位置。”
宋三叔的骡车坐着四五个村民,全都是要去镇上采买的。林玉兰见车位还有个空位,便向宋三叔道了声谢,坐在那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