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名叫张牛,家中还算富裕,养了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
母牛生了好几胎小牛,如今年龄大了,生不了牛,张牛家便想把母牛卖了重新买头小母牛。
正准备卖牛,镇上粮食涨价,卖家当场反悔,把买牛的钱全拿去买粮了,因此母牛至今都没卖出去。
宋如意将镇上暴民烧杀抢夺的事情告诉张牛,张牛便按照约定把自家母牛牵了出来。
宋如意不会看牛,但她一见到那头母牛,就知道这牛不好,皮毛暗淡,生小牛的地方有些溃烂,还带着一股腥臭味。
这一看就是母牛生产太多,又没有养护好造成的病症,也难怪张牛舍得在这时候卖牛。
林玉兰见是一头病牛,有些不太想买,“如意,这牛看着不太好,要不算了吧!”
宋如意犹豫了一会儿,道:“娘,没事,买吧!我带了一些药,说不定能把它治好。”
这时候想买一头好牛,基本不太可能,有病牛总好过没有牛。
林玉兰见她坚持要买,只好跟张牛谈价格。
张牛看着忠厚,开价却十分狠,一头病牛开价十二两,林玉兰跟他争执了半天,把价格杀到了七两半。
事态紧急,这种时候也不太可能带着牛去镇上登记,故而交了银钱,又找宋三叔要了文房四宝随手书写一份凭证,双方签字按了手印,林玉兰便牵着母牛回去了。
把母牛带回来,宋如意便从接着包袱遮掩,从商城中买了一瓶碘伏,帮母牛清理伤处,又趁着别人不注意,从商城买了一些草团子塞入母牛嘴里。
母牛似乎感受到宋如意的善意,用大脑袋蹭了蹭她,差点把她给撞倒在地上。
宋如意他们是亥时出发丑时休息,休息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卯时初天刚亮,他们便又整理行囊再次前行。
今早宋武帮宋如意她们套好了牛车,宋如意她们只需赶着母牛往前走就行了,不必再推着沉重的板车。
走了小半个时辰,天彻底亮了起来,火热的阳光照在皮肤上,没一会儿皮肤就晒的通红。
林玉兰拿出草帽戴在宋如意头上,“如意,要不要喝点水?”
宋如意摇了摇头,“不用,我还不渴。”
家里带出来的水不多,她少喝一些,林玉兰和赵雪珍就能多喝一些,她身上有商城,实在渴的受不了,可以在商城里买水喝。
赵雪珍叹了口气,“越往北走越干旱,也不知道中午能不能找到水源。”
宋如意闻言忧心忡忡,往北干旱,往南战乱,西边是边境去不得,东边靠海却有倭寇,天下之大,竟没有一片净土。
“哎,你们快看,那冒烟的地方是我们宋家村吗?”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宋如意三两下爬上牛车,站在顶端往来时方向看。只见远处隐约能看见一座村落升起浓浓白烟,看位置,十有八九是宋家村。
天刚亮,暴民们就闯入了宋家村。见宋家村已经人去楼空,连一粒米都没留下,于是便点火烧屋,发泄怒气。
烟雾越来越大,村民们看着自已曾经的家园被烧成灰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宋三叔背脊弯了弯,强打起精神喊道:“都别看了,赶紧赶路吧!”
暴民已经开始闯入村中,若不赶紧离开,被暴民发现踪迹,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一路疾行走了两个多时辰,见村民实在是走不动了,宋三叔才找到了一处遮阴地停下来休息。
林玉兰铺好席子,从车上拿出瓦罐,倒了一点糙米和水下去熬煮,水开时,又撕了一点菜干一同煮。
宋如意拿着草帽扇着风说道:“娘,昨日分的野猪肉呢?割一些丢到菜粥里吧!”
林玉兰闻言,把昨日抹了盐巴的野猪肉拿出来,将肉剔干净,留下的骨头丢进菜粥里。
“肉要晒成肉干,以后没吃的了,可以吃肉干,现在先吃点猪骨头尝尝味。”
宋如意撇了撇嘴没说话,转身跑去给母牛重新上药。昨晚涂了一次碘伏,伤口好了一些,至少没有继续流血水。
“如意,过来吃饭了。”
听到赵雪珍喊她,宋如意应了一声,三两步跑回席子边上坐着吃饭。
天气热,喝着热粥就更热了,没一会儿宋如意就出了一身大汗,衣服都被汗水给浸湿了。但出了这一身汗后,就会觉得一阵凉爽。
宋如意趁着没那么热,赶紧躺在席子上睡觉。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起来赶路。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走了三天,他们遇到了另一个逃荒队伍。
那些人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行囊也没多少。
宋三叔再三警告队伍里的人,尽量别跟外人接触,脱离队伍去打水或者如厕,必须要结伴而行。休息时,也是老弱妇孺在中心,男丁们尽量在外围。
林玉兰拿出草席,铺在牛车旁边,“今晚我们挨着牛车睡,这里人太多太杂,小心一些比较好。”
宋如意点头赞同,现在逃荒的队伍不止他们宋家村,若休息的地方离牛车太远,东西被别人偷了都不知道。
“大哥,您行行好,给口粮吃吧!丽娘求您了,只要您肯给丽娘一口粮吃,您想怎么着都成,求您了!”
女人娇媚的声音传入宋如意耳中,宋如意正要扭头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被赵雪珍给捂住眼睛和耳朵。
“如意,不要听不要看,别脏了耳朵。”
宋如意嘴角抽了抽,真把她当八岁小孩了呀!
另一边,被女人缠上的宋武耳朵通红,用力甩开那女人。
王大娘看出宋武窘态,急忙走过去解围,“你是哪家的女子这般不要脸,见着男人就往他身上扑,赶紧滚!跑慢两步小心老娘打断你的腿!”
女人并未被吓退,依旧扒着宋武不放手,“你又是哪儿来的泼妇?我跟大哥说话,何事?”
“嘿,你这小浪蹄子,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给我等着,别跑!”说着,王大娘抽出扁担,照着女人身上就是一棍。
女人见王大娘当真敢动手,吓得提起裙摆就跑,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