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的语气却不容质疑,“就这样做吧,所里其他项目组都是这么处理的,啊?没什么其他问题了吧?”
文筱月犹豫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发现对面已经挂了。
文筱月闭了闭眼,打开备忘录将刚才通话的要点记了下来,总觉得刚才经理说的话很重要,可惜没录上音。
高职学校的老师们居然已经开始上班了,正催着项目组帮他们修改调整数据呢。
正好红灯,迟骁扭头,看到文筱月已经记录完,正闭目养神。
他轻声问:“工作很忙吧?”
文筱月猛地睁开眼,她没想到迟骁会问她的工作,但还是回答道:“嗯,有点。”
红绿灯过后拐个弯就到了文筱月舅舅家,文筱月打开车门,正要起身下车然后跟迟骁道别,就感觉自已起猛了,一时间有些头晕眼花,身体也开始摇晃不定,只能勉强扶住车门站稳。
文筱月意识到自已的低血糖又发作了。
迟骁本来要帮她打开车门,见文筱月自已下车了,本想作罢,但发觉文筱月有些不太对劲,立马下车,稳稳地扶住她的身体。
他能感受到文筱月的身体有些颤抖和脱力,“快坐下。”迟骁声音急切,他轻轻地把文筱月扶到车上坐下,然后绕到副驾驶,快速地翻出一颗糖。
文筱月的手垂着,迟骁意识到她没办法自已吃糖,于是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喂给文筱月,没想到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嘴唇,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和呼出地热气,迟骁立马触电般地缩回手,耳尖不易察觉地染上红色。
文筱月吃了糖,胡乱地点了点头,表示感激。随着糖分的摄入,她感到自已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一些力量。
迟骁静静地看着她,提议说:“好点了吗?我送你去医院吧。低血糖可大可小,我看你发作得有些频繁了。”
文筱月感觉自已恢复过来了,她轻轻摇头,“不用,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刚才那颗糖帮了大忙,现在只是有点虚弱而已。”
她不想去医院,是因为觉得尴尬,看病过程中涉及到很多隐私,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
迟骁看着文筱月,眼中有一丝不解,以为她忌医讳疾,于是耐心地说道,“做个检查,方便知道原因,好早点干预。好不好?”
文筱月听到迟骁哄孩子似的语气,心里觉得有些暖暖的,又有些好笑。
她柔声解释道,“好,我明天跟家里人去医院做检查,如果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他们更方便照顾我。”
迟骁听到她客气的解释,心里一紧,感到一种隐秘的痛楚。
他盯着文筱月苍白的嘴唇,没有说话,半晌点了点头,莫名冒出了句:“至少要好好吃饭,你今晚都……”
文筱月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说完,也不等文筱月答应,迟骁把车门关了,发动车子。
注意到外头有些熟悉的景象,她愣了下,问道:“这是去初中学校的路?”
“对。”
然后又陷入沉默。
到了吃饭的地方,是学校外边很朴实的一个汤粉店。
老板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上来,迟骁拆了双筷子递给她,自顾自地说道:“我初中的时候,有时下了晚自习觉得饿,就喜欢来这吃碗粉。”
“谢谢。”文筱月接过筷子,搅动碗里的粉丝。
“前几天看到阿珂考上美国的学校了。”迟骁接着说。
文筱月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话道,“是嘛,没联系了。”
阿珂是他们的小学同学,三个人经常争班级第一。
迟骁:“是啊,小学同学好像都没怎么联系了。”
听完迟骁的话,文筱月突然有些感慨,“没想到会看到你。”
迟骁微微一愣,随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你早把我忘了吧。”
“……怎么会。”文筱月轻声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证明,当时确实是她主动断联的,青春期的过往,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起来。
见文筱月愣愣地挑着碗里的粉丝,迟骁语气轻松,“我没别的意思,快吃吧。”
文筱月没说话,只默默地吃饭喝汤。
迟骁看着她低头吃东西,长发披着,几缕碎发被挽到耳后,浓密的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他想起了初中时的文筱月。
初中时的文筱月长得就颇为出众,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高马尾,显得脑袋圆圆的。
他还记得她跟旁人炫耀说:“脑袋圆脑子才转得动!”
他在旁边听了,拆台道:“什么歪理?胡编的吧!”
气得她过来揪他的耳朵,“你不信?刚出的生物成绩,我比你高三分!”
那时候的她成绩虽然好,但没有什么架子,喜欢一边损人一边讲解题思路,上课时也很喜欢用清脆而有活力的声音回答老师的问题,简直是调动课堂氛围的小能手。
虽然大家初次见到她总以为这人性格很凶,但相处久了都一致认为她是白瞎了这张脸。
现在,眼前的她,依旧美丽,却多了几分文静和内敛,眉眼间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迟骁忍不住想象,这些年来,文筱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你现在变了很多。”迟骁试图说出心中的感受。
文筱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人总是会变的。”
“我没变。”迟骁脱口而出,也不知道自已想说自已的心境,还是性格,还是其他。
文筱月看向他的眼睛,戏谑地打量着他的脸,“你变了。”
迟骁坚持道,“我没变。”
文筱月轻笑一声,在汤粉的热气蒸腾下,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她说,“变帅了。”
“……”迟骁愣了一下。
然后文筱月就眼睁睁地看着迟骁的耳朵慢慢变红了。
其实她只是想开个玩笑,让两个人的话题别陷入一种微妙的氛围,虽然她现在已经和迟骁挑明了身份,但还是那句话,两人的关系没到那个地步,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推进什么关系。
让她的玩笑话像一阵风将那些沉重的话题无声地吹散。
于是迟骁感觉自已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只能化作一抹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