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了,开学了,我大三了。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我竟然已经大三了,大学生涯已然过了一半了,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刚进大学的那一刻。
记得那时极度抑郁的我甚至讨厌热闹不已的人群,于是四处闲逛,结果找到了那处地处偏僻的桂花丛。
桂花丛?
现在是九月,那片桂花又该开了吧。
只是,那片桂花,那段记忆,还有那个名字,暮光。
我抬起了脚,脑海里却有个小小人说:“都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别去了。”
可还有个小小人说:“看看又何妨?”
不知是怎样一种微妙的心理,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然身处在那片桂花丛中了。
许久没看那座石碑了,半年的风霜雨露,那用石头刻下的凌乱痕迹已经有点模糊了。
抬起手,轻轻划过那一道道痕迹。
很凉,也很粗糙,有点硌人。
“你,为什么活着!”
凭着记忆,凭着依稀残存的印记,我用手指描画那曾经留在这里的对话。
写到‘痛恨’两个字的时候,我顿住在了那里。
四周很静,秋风轻轻地吹着,浓郁的花香让人有些迷离。
“喀哒,喀哒...”
有什么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像是脚步声,我转身,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熟悉的身影,我愣住了。
看到我时,他也微微愣了一下,我们无声对视了几秒。
然后,他偏过头,像曾经一次次的无视一样,他继续走着,好似没看到我一样。
他一步步朝我走近,擦肩而过,又一步步离我远去。
“那个...”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开口,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已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事?”他停住脚步,微微转身。
那情景,那姿态,那语气,我顿时有些恍惚,我想起我那场拙劣的表白,那时的他好像也是这样,冰冷疏离,言简意赅,不愿多说一个字。
“那个...”我又有点结巴了,好在最后终于找到了借口:“那个,你的衣服还在我那里。”
“你还没扔?”他的语气冷冷的。
“衣服看着挺贵的,毕竟是你的东西,我不好擅自做主。”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转身了,扫了一眼我身旁的石碑:“你不一向喜欢擅自做主的吗?”
...
他果然是个爱记仇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那好,你没意见的话,我回去就给扔了。”
他看着我:“那你赔我五万块钱。”
我:“啊?”
“那件运动衫一万,那件外套四万。”他竟认认真真算起账来:“那运动衫是我平时最喜欢穿着睡觉的衣服,这半年没了它我都没睡好,我还没给你算精神损失费呢。”
我...
金子做得衣服也没那么贵吧,奢侈,太奢侈了!
木阳:“所以,你最好赶紧把它们都扔掉。”
我:“啊???”
这人果然脑子不大正常。
“知道为什么吗?”他朝我走近几步:“因为比起其他所有的东西,我这个人最喜欢的还是钱。”
他一只大手伸到我眼前:“五万块,拿来!”
...
就算把我剁了,我也拿不出五万啊。
“我这就把衣服拿来。”
我拔腿就要跑,他一把拉住了我:“下周三。”
我:“什么下周三?”
木阳:“下周三晚上我才有空,实验楼那个屋子,到时送过来。”
“哦。”
现在,我无比庆幸自已当时没脑子一热把衣服扔了,只是,想着五万块就那么放在我的柜子里,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踏实,总觉得自已手里有个烫手山芋,不扔出去早晚会烫到自已。
不行,那衣服被我扔在衣柜里半年了,要是有味怎么办,要是起褶了咋办,到时他再挑三拣四要我赔咋办?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心,最后还是拎着衣服去了一趟干洗店,千叮咛万嘱咐了半天才放心。
周三晚上七点,我提着刚从干洗店取来的洗得干干净净烫得平平整整的两件衣服来物归原主,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
我拎着衣服在那干等,等我五分钟我就快受不了了,秋天的蚊子叮人那叫一个疼啊。
‘啪’,‘啪’,‘啪’,我左腿一巴掌,右脸一巴掌,打得不亦乐乎,却只把自已打得火辣辣地疼,没见打死一只蚊子。
不行,还得用上我的灭蚊神器。
看这架势,木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于是拎着衣服飞速跑回宿舍。
宿舍里只有苏熙在,她看到我回来似乎很是惊讶,又瞥了一眼我手里的衣服,但啥也没问。
我也没理她,拿着电蚊拍又走了。
有了神器,我可以大杀四方了,一路上,开着电蚊拍,我四处挥舞,听着那‘啪’‘啪’‘啪’的电火花的声音,终于有了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我甚至哼起了小曲,一边哼曲一边杀蚊,都快忘了自已要去干嘛了。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面‘扑通’一声,抬头一看,有个人摔倒了,正在努力爬起来。
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路摔倒,我犹豫着要不要帮忙,那人已经起来了,他走起路来一会向东歪,一会向西倒。
原来是喝醉了!
我看着他东倒西歪随时要再摔倒的样子,心里一次次为他捏把汗。
是的,稍微心善一点的话,我应该上去扶他,可是,我没有,因为我已经认出那个人了,他正是木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