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我比弟弟人杰大七岁。已经不记得弟弟出生时是什么滋味,但是,应该也有不开心。
即使到现在,我心里也很清楚,妈妈是很疼我,但是,她更爱弟弟。
而我,也欣然接受这个事实,而且觉得理所当然。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我明白今晚木阳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他应该很怀念她母亲时时刻刻看着他,对他随叫随到的那种态度。
那首摇篮曲唤回他对母亲的记忆,潜意识里,他把我当作当年的母亲,所以渴望我也能随叫随到。
这叫移情,是心理治疗很成功的一种表现。
看来,以后真的要做好随叫随到的准备了。
“可是,老头子并没有从这些正牌的名门闺秀中选一个,他嘴上说的好听,木家还没沦落到要通过联姻来发展的地步。可是,真实情况是什么只有他心里清楚。”
“他和我妈就是联姻,他借用我外祖家的力量成了木家的继承人,又一脚把我外祖家踹飞。”
“我妈死了,木家也强大了,他放飞自我了,要找自已喜欢的了,要新花样了。”
“他看上了一个刚刚有点名气的小明星,结果,呵...”
那声‘呵’有太多的意味,我抓耳挠心地想听具体的故事,可是,木阳却停在了这里。
“之后,他玩得更花了,以前他还有过安定下来的打算,还有固定的女伴,之后,就来者不拒了。”
“看着顺眼的他就带回家,甚至都不避着我。”
“他甚至还笑着对我说,这才是男人,很快我也会长成男人的。”
“等我真长成男人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因为让我变成男人的是他的一个小女友。”
“他没打我也没骂我,只是让那个女人滚了,从此他更不管我了。”
“他不是特别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他其实一直想要更多的儿子,这也是在外面不断寻花问柳的原因。”
“可是,他却一直没那个运气。这大概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或者是我母亲在暗中庇护着我。”
“哦,不对,有一次一个女人挺着肚子找上了家门,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俨然自已就是这里的女主人。结果,他也是个多疑的人,抽了羊水去做亲子鉴定,结果不是他的。”
“呵,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木阳的神色阴暗得可怕:“木家的女主人只能是我妈,就算她死了,谁也别想取代她的位置。”
“你好像并不喜欢我的故事。”他看向了我,冷冷地说。
我只觉得后背有点凉:“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我是来听你倾诉的,治疗师的作用就是结接纳来访者的不良情绪,特别是那些隐晦的不方便对外人说的情绪。”
“那你觉得他是不是特别可恶,他是不是背叛了我妈,我该不该恨他?”
呃...
中立原则,中立原则,心中默念几遍,我回答说:“这个我就不予置评了。”
“为什么,是不是你也觉得男人如果死了老婆就可以随便找女人了?”
“不是。”我努力解释说:“我现在的立场是治疗师,我不应该对你的情绪,你的立场,或者你的观点予以评价或指导,我的职责只是疏导你的情绪。”
“噢...”
他沉默了一会:“想要中立,可以,我们对事不对人,你觉得男人花心很正常吗?”
我看了他一眼,顿时有些无语。论花心,谁能比得过他!
不过,这话绝不能说。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你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吗?”
...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木阳:“我是他的种,他是混蛋,我也是混蛋,这很正常,但是这并不妨碍我骂他是混蛋。”
...
太不讲理了。
猛然间,我忽然想起一句话,那句刻在石碑上的话:如果对自已只是深深的痛恨呢?
是不是,这就是他痛恨自已的原因。
整理了思绪,我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男性确实没有女性专一,即便是女性,如果有了更好地选择,那也会变心。”
“所谓的忠贞,所谓的专一,不过是艺术作品里追求的东西,在现实世界里已经很少见了。”
“特别是现代社会越来越复杂,人们越来越强调自已的价值,强调更现实的眼前利益。”
“恋爱,婚姻,都不过是价值交换,一旦觉得不值了,有了更好的了,谁都会选择更好的。”
木阳:“你的意思是,你完全能理解这种花心,你将来不介意找一个这样的老公,只要他对你来说是有价值的。”
“当然不是了。”我立刻反驳道:“我当然想要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了。”
“那不就得了。”他白了我一眼:“东拉西扯那么多干什么?”
...
那不是怕打你的脸吗?
“可是。”我忽然有些感慨:“人人都希望别人对自已一心一意,可是自已往往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有伸到锅里,不是因为筷子够不着,就是因为锅里已经没有啊。”
“这句话我喜欢,所以有钱人可以随意挑选,而没钱的人只能勉强将就,幸亏我是有钱人。”
‘所以你就随意挑选,沾花惹草。’我在心里给他补了一句,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他简直就像有心思透视眼。
我心一虚,说:“没有。”
“骂就骂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他看似很随意地说:“我也挺讨厌自已这个样子的,可是,没办法,更别说有那么多花花草草主动沾上来。”
“你还挺得意的。”我没忍住,张口就说了。
木阳:“你当初不也是。”
!!!
“木阳,你...”我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治疗师。”
...
他简直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我没了气焰,又坐下了。
“所以,你说。”他悠悠地看着我:“是怪我沾花惹草,还是怪你们这些花花草草总往我面前凑?”
...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他自已花心,怎么最后说得好像都是别人的错一样。
而且,我好像还被说服了一样。
“你们不仅往我面前凑,还带着什么粉色爱心,蓝色香水,把我迷得晕晕乎乎,你说,怪谁?”
黑历史啊,黑历史,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怪我。”我咬牙切齿。
“好,很好。”木阳笑了,笑得很是得意:“你的这个回答我很满意,今晚我很开心,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