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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我愣住了，小小的客厅大变了模样，原来的双人沙发不见了，换成了躺椅，就和我在书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茶几也不见了，椅子也变成了一张低矮的单人扶手沙发，看着就想坐上去。
沙发旁有一张小小的桌子，正好放纸笔之类的小东西。
这简直就是一间心理咨询室。
“坐吧。”
不等我开口，他就很自然地躺到了躺椅上。
“哦。”我木头木脑地坐下了。
“今天，你想听我聊什么？”他主动开口问。
？？？
不对啊，主动提问的应该是我啊，为什么明明我是坐着的，他是躺着的，可我清楚感觉到掌握主动权的是他。
“呃...”我万能地‘呃’了一会：“看你想聊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
他扭头瞅我：“真的什么都可以？”
我很认真地点头：“真的。”
“呵。”他轻笑一声。
我总觉得他那笑有点不怀好意。
“好，那让我想想吧。”他稍微翻翻身，调整成一个非常慵懒的姿势：“我倒想起一些很有趣的事，我其中一个女友，她是跳舞的，她的身体的柔韧度真的很让人惊讶，她能把自已弯成一个几乎完美的圆，她的一字马更是...”
“怎么说，别人是‘一’字，她能把自已掰成‘V’字。”
我？？？
他给我讲这些干什么。
“你也知道，在进行某项运动时，姿势是很重要，我还记得当时...”
“停！！！”我立刻打住了他。
“怎么？”他一脸戏谑地看我：“不是你说什么都可以的吗？”
我：“我是来进行心理治疗的，不是来听你的风流史的。”
他盯着我：“听我的风流史你不舒服？”
“你...”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心态要平和，要平和。
我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地看着他：“木阳，我是真的想帮你，我想听你的心声，我想让你释放那些压在你心底让你痛苦不堪的东西。”
我看着他脸上的戏谑慢慢消失，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我屏住呼吸，等待他沉重的话语。
他看着我：“那你不早说，非说什么都可以。”
然后，白了我一眼。
...
还是我的错了？
好吧，他有病，他最大。
“好，刚是我不对，是我不够坦诚。以后我一定坦诚相见。”
他瞥了我一眼：“这还差不多。”
...
我深吸一口气：“现在可以说了吧。”
哎，好心累，感觉在哄一个任性又顽劣的孩子。
他沉默了，我耐心等着。
许久，他开口了。
“我曾经看过一个记录片。”他缓缓说道：“片子里讲述的是一种鸟，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样一幕，鸟妈妈在悬崖底下拼命地呼唤嘶叫，刚长出羽毛还不会飞行的幼鸟站在悬崖边上犹豫不决，它害怕，它怕跳下去会摔死，可是，它不跳下去，它就会饿死。最后，它跳了。”
...
“五只。”他说：“五只幼鸟，死了两只，鸟妈妈带着活下来的三只去觅食地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机制，人类也好，自然界也好，明明雌性是力量更弱的一方，可是，抚育后代这样重要的行为却总是落在雌性身上。”
“更奇怪的是，在自然界中，往往都是雄性更漂亮一些以吸引雌性，但是到了人类这里，却换成了雌性通过外表来吸引雄性。”
“还有一点我更觉得奇怪，明明生殖才是种族强大的工具，到了人类这里却往往只能生一个。”
...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或许，他只是想倾诉，于是，我安静地听着。
“你知道才用了多长时间吗？”他忽然问。
“什么时间？”我问他。
“一个月。”他自问自答：“才一个月，七七还没过呢，我家那老头子就开始找下家了。”
原来他是在讲他母亲去世后的故事。
“不止是他。”他苦笑道：“就连我爷爷我奶奶也都迫不及待去安排。”
“一个女人，要是这么迫不及待早就被人骂了，可是男人就可以理所当然。”
“不过，你知道让他们这么着急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适时问了一句。
“是因为我闯祸了。”他看着天花板慢慢说着：“没有了人的管束，那时的我真的是肆意妄为，身边又有一堆撺掇的人，我那时真觉得自已可以无法无天。然后，我闯祸了。”
“那件祸事在现在看来不过是件小事，但在那时看来，我就是一个品行恶劣没有出息的坏孩子。”
“老头子把我领回家，狠狠揍了我一顿，大骂我丢他的脸，丢了木家的人。爷爷奶奶也过来，加入数落我的行列。”
“那之后，家里频繁有各种访客，常常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她的父母一起来的。”
“他们甚至当着我的面讨论结婚的事，我奶奶甚至直接开口说趁着还年轻，早点生个孩子之类的话。”
“我觉得我就是从前皇族里被废掉的太子，一家人都想着赶紧再生一个不那么废柴的继承人。”
“我那时才渐渐意识到自已真的价值，我被期望成为继承人，但是，如果我不够格，有的是人来替代我。”
“只有那个女人，那个死了没多久就被人遗忘的女人，只有她在乎我。她虽然笨，虽然很烦人，可是，只有她，时时刻刻眼里都是我，只有在她眼里，我是不可替代的。我记得很清楚，她曾问我，想不想要个弟弟或妹妹来玩，我说不要，她说，好，那就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