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溪桥瞧着眼前人冷漠又坚定的样子,右手微微颤抖。
那幻境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幻境中的雨嫣和面前这个雨嫣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那个雨嫣温柔小意,和顺娴静,她称呼他为相公,每一声都是饱含着深情。
眼前这个人为何口口声声说要同他和离?
“雨嫣,我想问你,我们是不是有过两个孩儿?”幻境里的一切太过逼真,令苑溪桥忍不住发问。
“怕是大人这段过于劳累,便胡思乱想起来,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听着苑溪桥说着两个孩儿的事情,雨嫣陡然一惊,心说他不会也同自已一样,也是从七年之后重新回来?若是那样,恐怕要平添许多麻烦。
可即便是那样,也不会影响她目前的决断,她很快便镇定下来,不让自已乱了心神。
“可是……方才我脑中……”苑溪桥还是有些恍惚,这些日子劳累倒是也不假,可那幻境中的一切也未免太过真实了些。
“大人还没回我的话?”雨嫣不愿意再提起什么前世之事。
“什么话?”苑溪桥皱起眉头。
“就是与大人和离一事。据我所知,大人一向醉心礼佛,对姻缘一事,不甚看重。想当初去蓉城提亲,怕也是迫不得已。眼下,咱们成亲大半年,大人也一直在外奔波……咱们两个一共也无几面之缘。雨嫣自幼在娘家养尊处优, 又沉迷于读书,对理家一事做得也是力不从心,很难周全。如今,朝廷又设恩科,还恳请大人成全,写下和离书。也希望大人另觅良缘,娶位令大人心甜又贤惠温婉的夫人。”雨嫣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雨嫣这番话已想了些日子,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苑溪桥听完雨嫣的话虽是十分不快,可他素来心思缜密,不会任由着雨嫣牵着走。
“当初去蓉城提亲,岳父大人说,要过问你的意见。听闻你也是点头了的。”苑溪桥冷着脸说道。
“当日我确是点头了,可此一时彼一时。雨嫣原觉得大人勤勉自持,值得托付终身。可相处下来,说句不自欺的话,大人同我实非良配。”
实非良配?苑溪桥听着雨嫣的措辞,他已经无暇去顾忌那幻境中一切,只想着快些稳住雨嫣。
想到这里,苑溪桥清了清嗓子,主动示好,“你愿意参加科考,自行筹备便是,母亲那边我会去说,这段时日,府内的繁杂事务你不要理会。”他也听到了母亲的话,料想母亲平时也是这样,将什么艰险犯难的事情都推到雨嫣的身上。
“多谢大人,”雨嫣赶紧接口,她不想是苑溪桥以为她是在诉苦,以为她是因为府内事务琐碎,耽误读书,而故意说出和离的话,“可这和离一事,雨嫣已考虑许久,不是心血来潮,故意发难。”
“婚姻大事,岂能是儿戏?”苑溪桥不由得拔高了声音,“这事我不同意。”
这个回答也在雨嫣的意料之中。因为苑溪桥是个刻板之人,与成亲不到一年的妻子和离,这事情传出去,也并不好听。他不同意,并不是对她有多满意,而是觉得不合适,会落人口实而已。
“大人也不用一口回绝,还请多做考虑。时候不早了,大人早点休息,雨嫣还要读书。”雨嫣说道。
苑溪桥心说,自已都已如此替雨嫣着想, 可雨嫣还是不为所动,心中更加烦闷, 他努力思索着,这才打江南道回来,雨嫣态度发生如此巨变的因由。
若不是因母亲刁难,家事繁杂,那令她如此决绝的原因究竟是为何?
他定定看住了眼前人,脑中浮现的却是幻境中夜半时分那一幕,雨嫣披着乌油油的头发,热切地回应着她的亲吻,就这么想着,他的身子不禁燥热起来。
难道,难道, 雨嫣是因至今未圆房一事,心中委屈,才有了这和离这般荒唐的念头?
他瞬间豁然开朗,觉得幻境中发生的一切是冥冥中上天对他的一种指引。
这个疏忽,他还是可以弥补的。
“夫人愿意读书也随你心意,可天气如此之凉,北风也刮得紧了,夫人还是回寝房休息为好。”苑溪桥讲话的声音有点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