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索性放开了顾忌,讲道:“姐夫,你说这个苑溪桥身子是不是不太好?按理说,他们成亲半年,雨嫣的肚子也该有动静了?”
经妻妹一提醒,陶潜倒是想到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一段公案。
雨嫣同姑爷突然回来,说是秋露那个丫头在茶里放那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丫头口口声声指认是夫人指使的,说的挺像是那么回事。
夫人为何要在茶中下药,按理说成亲了将近半年,应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里需要下什么药?
难道真是如妻妹所言中的那样,那个令他越看越顺眼的贤婿是有难言之隐?
有病的话,那就去请大夫医治啊!
小夫妻两个想也是没经过什么大事,不懂这个道理。
或者说是姑爷面皮太薄,讳疾忌医。
不过,既然来了蓉城,就不愁找不到好大夫。
陶潜觉得妻妹虽然平常风风火火,可到底还是女儿家心细,请她过来到底还是对的。
“姐夫,你看这事是你去找苑溪桥谈,还是我去?”
“自然是我去!你呀,回去好好嘱咐程乐章,擦亮眼珠,别身边用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还有,那银子够用就行了,别什么热闹都跟着凑!”陶潜不耐烦见程乐章,可有些话还是要嘱咐的。
“知道了,姐夫。”
说起此事,乔氏还是心有余悸,可还是说了句:“姐夫,你也要擦亮眼珠才行。枕边人更是难妨。”
陶潜不再理会妻妹。
他脑子里子飞速盘旋着,到底要去找哪个大夫看才好?
是凤阁堂的夏神医?还是应谷堂的周神医?
听人说,齐庄有个苗家大夫,是位六旬老妪,医术很是了得,也不妨一试。
正想着,蓉城刺史的齐斯年就亲自来相邀,说是晚间请他过去吃顿便饭,苑大人也是在的。
陶潜知道自已这是沾了女婿的光,或者说还有女儿的光。
这顿饭吃不吃的倒是没什么打紧,难得的是这个脸面。
自打他入了京,进了礼部,家族里那些势力小人总难免会冷嘲热讽一番。
甚至奚落他没有儿子,陶家将不复荣光。
他每次听到这话,都要气个半死,
如今,倒是可以吐气扬眉:
没有儿子怎么样?女儿不是一样争气?
女婿到了各处不都是座上宾?
至于女婿的身体,倒是美中不足。
不过不要紧,神医遍地都是。
晚间在宴席之上,为了让女婿少喝点酒,以免影响明日神医们的诊疗。他自已倒是多饮了几杯。
回府时,苑溪桥问道:“岳丈大人,为何不愿意让我饮酒,是担心我的病未愈吗?”
苑溪桥以为岳父以为担心他的腿伤,心里很是温暖。
已醉了七分的陶潜完全没有想到女婿的腿伤,他听女婿竟直言不讳。更是觉得义不容辞,不由地将女婿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儿,着实是可怜, 你的爹爹、娘亲也不管你!晚上你就随我住在老宅,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出发?要去哪里?”
苑溪桥还没问出来,只见他的岳丈大人已在马车里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陶潜便来邀苑溪桥出门。
他想了想,还是带着女婿去齐庄好些。
毕竟无论是风阁堂还是应谷堂,都开在蓉城的繁华街市上。
来来往往的也都认得他。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将此事传出去,女婿该多么难为情。
还是去偏僻的地方好些。
听说这老妪确是有本事的,就算是受了外伤,动了根本,她都有本事让其再度生长。很是神奇。
“岳丈大人,咱们要去哪里?为何还要出城?”
“瞧病。”
“岳丈大人是身子有恙么?”
“我的儿,是给你瞧病。”
“可我的病早就好了,实在不用这么费周章。”
陶潜看了女婿一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孩子,我说的不恰当,那不是病,是个难题,咱们解决了就好。以后你们两个和和睦睦的,我也就心安了,也算对得起嫣儿的娘亲了。”
苑溪桥素来谨慎,见岳父一本正经地说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觉得很是不安。
“岳丈大人,小婿着实不明白,岳丈大人在说什么。”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也知你至今无法行房,也因为这,我那任性的女儿才跟你闹,贤婿,齐庄那个神医当真是不错的。就算她差点意思,你放心,我们蓉城神医当真是不少。”
苑溪桥的脸涨得通红,半响才说句话来:“岳丈大人,这话是雨嫣说的?”
他简直气极,很想立刻飞身到雨嫣身边,质问她为何要如此编排他。
或者说,她不是编排,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那么,他更要飞身到她面前,证实给她看。
想到这里,他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晕。
证实?他到底要怎么证实?
“贤婿,贤婿,你在想什么呢?”陶潜见女婿的神情变得奇怪起来,赶忙问道。
“岳丈大人,咱们还是折回吧,小婿我自幼在庙里长大,五岁上就随着师父习武练剑,身体好的很,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毛病,岳丈大人怕是误会了!”
陶潜将信将疑地问道:“你可不要骗我。”
“怎么会呢?小婿不敢。”
“那雨嫣为何要执意同你和离?”陶潜小声嘟囔道。
这也正是苑溪桥困惑的事。
“岳丈大人,你说能不能是她觉得絮烦了?”
“怎么会?你是不知道她自乡试时见了你之后,多么倾心!如愿以偿,怎么会絮烦?”
“若是她见到了更令她倾心的人呢?”苑溪桥心想,他脑子里浮现的便是季春晓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还有雨嫣和她说话时放松自若的神态。
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一是没有真凭实据,再就是万一不幸被他言中,他又当如何自处呢?
***
自那日公主见了季春川的心上人珍娘,之前偶有的失意便一扫而空。
再加上她见到了雨嫣唤季春川时,季春川那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更觉得之前的倾心就像小孩子玩的把戏一样,风吹吹就消散了。
蓉城的一切在公主的眼里都是新奇的。
她每日都乐不思蜀,雨嫣也不敢提回去的事。
直至宫里终于来人接公主回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并未要雨嫣同她一起回去,她叮嘱雨嫣多陪陪姨妈。然后随父亲、夫君一起回京。
送别公主的时候,季春晓不出意外地出现了。
“苑夫人,要何时动身回京啊?”
“也就是这几日了。”雨嫣回道。
“程大人是否安然回府了?”
“嗯,多些想着。”
雨嫣不禁抬眼看了季春晓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和这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见到他的时候竟还有些亲切。
“苑夫人这些日子在公主跟前尽心伺候,想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吧。这就是苑夫人聪明的地方,不会因公主的抬举,而乱了分寸。真将公主当做闺中密友了。”
雨嫣心说,她之前那七年,照顾完老的,照顾小的。似乎每日睁开眼珠就是在照顾人,如今照顾公主,也不是太为难的事情,也不觉得辛苦。
这大概是那七年的给她的馈赠?她有点想苦笑。
不过,看见季春晓倒让她想起一事,原本她以为蓉城之行会很艰险,需留银子傍身,这么一来,便是不需要了,她便说道:
“季大人,你看购宅子的银子是现下交给你,还是回京之后,我交到倾云庄柜上去?”
季春晓也不觉吃惊,所问非所答地说:“既说到了宅子,季某有一事不明,看苑夫人心情好,索性问上一问。苑夫人在西二街置的宅子到底是想自已住,还是打算用作苑府分家之后,和苑大人的另觅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