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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石杵和石臼摩擦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棚子里格外瘆人。另外三个兄弟大气不敢出，缩在角落，看着小壮像跟石臼有仇似的拼命。
磨了不知多久，小壮觉得胳膊都快断了。他停下来，抓了一小撮粉末，堆在石板上。手有点抖地拿起烧红的细树枝去点。
“嗤——噗！” 一团橘黄色的火焰猛地窜起老高，带着刺耳的爆燃声和浓烟！
“好！够劲！”小壮咧开嘴，虽然被烟呛得首咳嗽，但心里有了底。
他开始灌装“手雷”。找的是烧制最厚实、拳头大小的喝水陶罐。
小心翼翼把磨好的黑灰色粉末灌进去，用木棍轻轻压实，不敢太用力。罐口用湿泥巴仔细封好，只留一个小孔。
再把一根用硫磺水浸透、搓得紧紧的麻绳塞进去当“捻子”，外面留出一拃长。
第一个成品“手雷”诞生了。小壮捧在手里，沉甸甸，凉冰冰，像捧着个随时要炸的祖宗蛋。
“走！试试去！”小壮一咬牙，带着一个兄弟（另外两个打死也不去点捻子），抱着陶罐手雷，又溜回了上次那个乱石滩。
“你！点！”小壮把火折子塞给那兄弟，自己躲到老地方的大石头后面。
那兄弟脸比苦瓜还苦，手抖得像抽风，凑近那截露出来的麻绳捻子。
“点啊！怂包！”小壮在后面压着嗓子吼。
火折子一吹，火苗凑上捻子！
“嗤…”捻子瞬间冒起火花白烟，飞快地燃烧！
那兄弟魂飞魄散，把手雷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跑，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连滚带爬扑向石头后面。
轰——！！！
又是一声巨响！火光和烟尘腾起！碎石乱飞！威力似乎比刘忠上次那个还猛点！那个被丢下的陶罐炸得粉碎！
“成了！哈哈！成了！”小壮从石头后面跳出来，看着爆炸点兴奋地挥拳。摔跤的兄弟也爬起来，心有余悸地傻笑。
有了第一次成功，小壮胆子大了。他琢磨着刘忠说的“炸药包”。他找来一块厚实的大兽皮（野牛皮），把磨好的黑灰色粉末均匀铺在皮子中间，厚厚一层。
在中间位置小心埋进去一根长长的捻子。然后把兽皮卷起来，像卷铺盖一样卷紧，两头和中间用坚韧的皮绳死死捆扎了七八道，勒得结结实实！
最后把长捻子从卷缝里小心地引出来。一个沉甸甸、像条黑石头似的“兽皮炸药包”做成了。
“这个…劲儿肯定更大！”小壮看着这个大家伙，又兴奋又发怵。他选了个更大的石头堆目标。
这次他亲自点捻子！他深吸一口气，点燃长长的引信，看着火花“嗤嗤”地飞快燃烧，猛地将沉重的炸药包奋力扔向目标石堆！然后转身使出吃奶的劲儿狂奔！
轰隆隆——！！！！
一声远比手雷沉闷、却更加浑厚、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
只见那堆合抱的大石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中心位置的几块巨石瞬间崩裂、移位！大量的碎石泥土被狂暴地掀飞上天！
原地腾起一团更大、更浓、夹杂着泥土的黑色烟云！爆炸的冲击波像一面墙，狠狠撞在小壮后背上，把他推了个趔趄！
烟尘缓缓落下。小壮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爆炸点——那堆石头被炸塌了小半边，地上留下一个脸盆深、磨盘大的坑！
“我的亲娘嘞…”小壮喃喃自语，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这…这玩意儿…能开山了…”
雷棚的秘密在熔星卫的守护下滴水不漏。但巨大的爆炸声还是隐隐传到了城里。正在指挥抹宫墙水泥面的陶手一抖，泥刀差点掉了。
“啥动静？地龙翻身了？”他惊疑不定地望向城墙根方向。
正在安和院陪刘洋看鱼的白燕也听到了那沉闷的巨响，怀里的刘洋似乎被惊了一下，瘪瘪嘴要哭。
白燕轻轻拍着儿子，秀眉微蹙，望向声音来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一种狂暴而危险的力量正在滋生。
刘忠站在宫殿初具规模的高台上，远远望着城墙根雷棚的方向，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只有他明白意义的轰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手雷，炸药包…有了这些“雷公的罐子”和“开山的铺盖卷”，九黎的人海？他仿佛己经看到，在未来的战场上，这些原始的“大炮仗”将如何撕裂敌人的阵型，粉碎他们的勇气！
小壮在雷棚里，看着地上几个成功的手雷和那个威力惊人的炸药包，又看看自己磨出血泡的手掌，眼神复杂。
兴奋、恐惧、还有一种掌握着恐怖力量的战栗交织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手里搓弄的，不再是泥土石头，而是真正的…雷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手雷，冰凉的陶罐贴着皮肤，里面沉睡的，是足以改变部落命运的力量。
小壮和他的“雷匠”小队彻底成了“土人”。浑身上下沾满了硫磺黄、硝石白、木炭黑的粉末，混合着汗水和泥土，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他们磨粉、装罐、捆包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眼神却愈发复杂。兴奋被一种沉重的敬畏取代。他们清楚，自己搓弄的不是泥巴，是能瞬间把活人撕成碎片的“雷公怒火”。
“小壮哥…这‘雷罐子’（手雷）…真能扔出去炸人？”一个雷匠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陶罐，声音发颤。
“王说能，那就能！”小壮咬牙，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眼神却同样带着一丝迷茫和恐惧。
“咱只管把它搓出来！点着了，往人堆里扔…剩下的，交给雷公爷！”他想起那次炸药包炸塌半堆巨石的场景，胃里一阵翻腾。
刘忠没让他们等太久。他需要实战测试，更需要一场胜利来震慑潜在的敌人，提振因人口压力而略显低落的士气。
目标很快就选定了——一支百人左右的九黎游猎队，像嗅到血腥的鬣狗，正在华夏城东北方向几十里外的河谷地带活动，劫掠了几个依附华夏的小氏族，气焰嚣张。
“大壮！”刘忠点将。
“在！大王！”大壮挺起胸膛。
“带上你的人！小壮也去！带上…嗯…二十个‘雷罐子’，五个‘雷铺盖’（炸药包）！”刘忠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如刀。
“记住！小壮他们只负责扔‘雷’，扔完就撤！你们的任务，是把九黎的崽子们，给我往‘雷’口上赶！一个都别放跑！我要听响儿！大的响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