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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冰冷的字眼，从白歧口中吐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如同冰锥刺入每一个罗网杀手的耳膜。
没有威胁，没有恫吓。只是一个陈述句，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剩下的罗网杀手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天山刀客的传说，加上眼前这雷霆万钧、鬼神莫测的一刀，彻底击溃了他们的斗志。为首一人脸色变幻数次，最终狠狠一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撤！”
没有丝毫犹豫，这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如同潮水般退去，动作比来时更快，带着劫后余生的仓皇，迅速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只留下雪地上凌乱的马蹄印、喷溅的血迹和三具逐渐被落雪覆盖的冰冷尸体。
风雪依旧。
白歧缓缓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身后雪地上那个艰难喘息的红衣女子——岜青身上。
她的红衣多处破损，肩头被弩矢撕裂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雪，唇边带着血沫，眼神因为失血和寒冷而有些涣散，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和……
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她死死盯着白歧，盯着他手中那柄滴血的长刀“苍茫”。
西目相对。
一个冰冷如天山之雪，一个灼烈如濒死之火。
风雪在两人之间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沫和淡淡的血腥气。
白歧沉默地看着她，看着那抹刺目的红，看着那张陌生又似乎带着某种模糊熟悉感的脸。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刀，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情绪，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
一种被强行拖回尘世的厌倦。
“切莫回望……”他低声自语，声音淹没在风雪里，不知是说给巴青听，还是再次告诫自己。
然而，命运的车轮，己然转动。天山寂雪，终被红尘血色所染。他这一刀，斩断了罗网的追杀，却也斩断了自己与世隔绝的苍茫孤寂。白歧的刀尖抵在巴青咽喉三寸之处，雪地上蜿蜒的血迹像一条赤红的蛇。
"最后问一次，"他的声音比天山的风更冷，"谁派你来的？"
巴青突然笑了。她染血的指尖探入衣襟，扯出一块青铜令牌砸在雪地上。令牌中央的血玉裂开一道细纹，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竟在雪面上蚀刻出诡异的符文。
"不是谁派我..."她咳着血笑，"是它选择了我。"
白歧瞳孔骤缩。令牌上的巴蜀古纹在雪光中扭曲变幻，竟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个符号一模一样——三年前雨夜，那个葬身火海的红衣女子，用血在他掌心画下的正是这个诅咒般的印记。
山下传来异样的马蹄声。不是罗网杀手的节奏，而是更沉重、更整齐的...
"铁鹰锐士..."巴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你听好，这块血玉里藏着骊山地宫的第三幅图，徐福当年给始皇的长生方是..."
一支玄铁箭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击碎了她耳畔的雪块。远处山道上，黑甲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将领手持一张泛着青光的巨弓。
白歧的刀第一次发出呜咽般的震颤。不是恐惧，而是...共鸣。
"蒙恬的弓..."巴青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怎么会在他儿子手里？"
白歧猛地拽起她跃向岩缝。最后一瞥中，他看见那将领掀开面甲，右眼下赫然有一道新月形的疤...................
和令牌上正在渗血的纹路一模一样。
岩缝深处，巴青突然咬破手指，将血抹在令牌上。
血玉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映出整面山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
是眼睛。
成千上万只石刻的眼睛，在黑暗中齐齐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