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仙尊破例收徒的消息不胫而走,修真界为之震动。
各派长老纷纷递上拜帖,却都在山门外被一道凛冽剑气拦下,
霜寒剑悬于宫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态度。
玉衡宫终年飘雪,玄霄将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徒弟安置在偏殿后,便再未过问。
他素来独居惯了,闭关修炼时,常常数月不出静室。
霜寒剑悬于门前,剑气森然,连飞雪都绕道而行。
偏殿内,玄枝安静得像个影子。
她不敢踏出殿门半步,每日就蜷在寒玉床上,抱着那截剑穗发呆。
饿了就吃些案上放的灵果,渴了就饮些檐下积雪化的水。
有时听见主殿方向传来剑鸣,她会立刻爬起来跪坐好,生怕错过师尊召见的可能。
但从来没有人来找她。
那日清晨,玄枝突然觉得头重脚轻,她摇摇晃晃地想去取水,却一头栽倒在殿中央。
寒玉地面贴着滚烫的脸颊,竟觉得舒服。
她模糊地想,睡一会儿就好...睡一会儿...
主殿内,玄霄正在调息,霜寒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铮鸣,剑穗上那枚冰玉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纹。
玄霄倏地睁眼。
偏殿...那个孩子...
当玄霄推开偏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惨白干裂。
她的怀里还死死攥着那截剑穗,指尖都泛了青。
玄霄站在原地,忽然想起那日灵溪村的废墟。
也是这样小小的一个,攥着他的衣角不放。
他俯身将人抱起,触手的温度烫得惊人。
怀里的孩子无意识地往他胸口蹭了蹭,滚烫的呼吸拂过他冰冷的衣襟。
霜寒剑在鞘中轻颤。
玄霄垂眸,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被他随手捡回来的小徒弟。
她轻得不像话,腕骨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此刻闭着眼,睫毛上还凝着细小的冰晶。
原来这偏殿,这般冷么。
玉衡宫主殿的寒玉榻上,玄霄将昏迷的小徒弟轻轻放下。
霜寒剑悬于榻前,剑身流转的寒光将整个内室映得如同冰窟。
玄霄指尖凝出一缕灵力,点在玄枝眉心。
灵力刚入体便遇到阻滞,她体内经脉郁结,寒气侵体,竟己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愚钝。"
玄霄冷声斥道,手上动作却不停。
袖袍一挥,殿内千年不化的寒霜竟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温润的灵光。
玄枝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浸透,玄霄微微蹙眉,指尖一挑,一件雪白的里衣便从柜中飞出。
他动作生疏地替她换上,却在碰到她后背时微微一怔,瘦弱的脊背上,竟布满细小的伤痕,有些己经结痂,有些还泛着青紫
药炉前,玄霄广袖翻飞,修真界人人垂涎的九转还魂丹,被他随手捏碎化入灵泉。
药液盛在玉碗中,却怎么也喂不进去。
玄枝牙关紧咬,药汁顺着嘴角滑落,玄霄沉默片刻,忽然并指在自己腕间一划。
一滴泛着金光的本命精血坠入药中,整碗药液顿时泛起涟漪。
这次,当碗沿抵到唇边时,玄枝无意识地张开了嘴。
三更时分,玄枝开始说起了胡话,她在梦中发抖,手指死死攥着被角,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玄霄坐在榻边,霜寒剑横于膝上,当玄枝又一次惊颤时,他忽然伸手,轻轻覆在玄枝的额前。
"静心。"
二字既出,一道清凉的灵力涌入玄枝识海。
那些狰狞的梦魇如冰雪消融,玄枝终于安静下来,只是手指还揪着玄霄的一截袖角不放。
天光微亮时,玄霄才惊觉自己竟守了一夜。
榻上的小徒弟呼吸己经平稳,只是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红。
他试着抽回衣袖,却被攥得更紧。
"......"
霜寒剑在鞘中发出不满的嗡鸣。
玄霄垂眸看着那只小手,最终没有强行挣开。
玄枝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云纹帐顶。
她茫然地转头,正对上一双清冷如霜的眼眸。
师尊?!
她慌忙要起身行礼,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按回榻上。
"躺着。"
玄霄的声音依旧冷冽,却不再像从前那般遥不可及。
案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灵粥,米香中混着淡淡的药味。
玄枝眨了眨眼,忽然发现师尊雪白的衣袖上,有一道细小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