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枝盯着师尊的袖角,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褥。
她昨夜烧得糊涂,竟敢攥着师尊的衣袖不放……
玄霄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神色未变,只是广袖一拂,那道褶皱便如雪遇暖阳,悄然平复。
"……"
玄枝的睫毛颤了颤,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师尊不喜旁人触碰。
殿内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玄枝低着头,指尖悄悄蜷缩,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逾矩的事。
"以后每日辰时,来藏书阁。"
玄霄的声音忽然响起,冷冽如常,却让玄枝猛地抬头。
玄枝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点头。
"三餐也在那里用。"
玄霄说完,转身便走,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微寒的风。
玄枝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首到霜寒剑的冷光消失在殿外,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发烫的脸——
师尊……这是允许她靠近了吗?
翌日清晨,玄枝早早到了藏书阁。
阁内空无一人,只有案几上摆着一盏温热的雪芽茶,旁边搁着几本入门心法。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刚捧起茶盏,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太慢。"
玄霄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指尖轻点案上的典籍:"今日看完这三本。"
玄枝连忙翻开书页,却因为紧张,手指微微发抖。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伸过来,替她压平了卷起的书角。
"专心。"
玄霄的声音依旧冷淡,可那只手却在玄枝的发顶极轻地按了一下,像是不经意的安抚。
午时,玄枝发现案几上多了一个食盒。
揭开盖子,里面是熬得浓白的灵鱼汤,配着一碟翠绿的灵蔬。
她小口喝着汤,忽然听见书架后传来翻页的声响。
原来……师尊一首在隔壁。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热,差点被汤呛到。
"愚钝。"
清冷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紧接着一方素帕飘到她面前。
玄枝捏着帕子,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她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张早己写好的纸条,轻轻放在案几边缘:
【谢师尊】
纸条很快被灵力卷走,没有回应。
但当她收拾食盒时,发现下面压着一张新的字条:
【食不言】
字迹凌厉如剑锋,可那三个字,却让玄枝眼眶发热。
入夜后,藏书阁只余一盏长明灯。
玄枝困得眼皮打架,却还强撑着翻书。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回去。"
玄霄站在她面前,眉间微蹙。
玄枝慌忙起身,却因为腿麻踉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又很快松开。
"明日……"玄霄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泛红的指尖,"晚半个时辰来。"
玄枝睁大眼睛,这是……许她多睡会儿的意思吗?
她急忙摸出纸条要写谢字,却被霜寒剑鞘轻轻压住了手腕。
"不必。"
玄霄转身离去,却在拐角处停下。
他低头看着剑穗,冰蓝色的丝线编得歪歪扭扭,尾端那颗玉珠倒是擦得锃亮。
这是今日清晨他在案几上发现的。
当时那截旧剑穗旁,整整齐齐摆着这条新的。
底下还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墨迹晕开了大半,勉强能认出"师尊"二字。
他本要拂袖离去,却在指尖触及剑穗时顿了顿。
丝线里缠着几根细软的青丝,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玄霄面无表情地将它收入袖中。
此刻,霜寒剑在他掌心轻颤,似在催促。
玄霄垂眸,手指一挑,旧剑穗无声滑落,新的那截在剑柄上系了个死结。
——丑是丑了些,但还算结实。
藏书阁内,玄枝正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剑鞘轻叩门框的声响。
她回头望去,只瞥见一抹冰蓝色的残影,在师尊腰间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