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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苏晚在惶恐和不安中度过。
她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完成了剩下的工作，领班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不满。下班后，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位于老城区的出租屋。
狭小的房间里，奶奶己经睡着了，呼吸有些粗重。苏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帮奶奶掖了掖被角，看着奶奶苍白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楚。无论如何，明天的事情必须解决，她不能失去工作，更不能让奶奶担心。
第二天一早，苏晚跟学校请了假，又拜托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奶奶，便揣着那张黑色的名片，踏上了前往陆氏集团的路。
陆氏集团总部大厦，像一座高耸入云的钢铁巨兽，矗立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透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和实力。
苏晚站在大厦前，仰着头，只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口袋里的名片，走进了旋转门。
大厅宽敞明亮，地面光可鉴人，穿着职业装的男女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专业而高效的神情。苏晚有些局促地走到前台，小声说明来意。
前台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但还是礼貌地帮她联系了秦墨特助。
几分钟后，秦墨从专用电梯里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看到苏晚，微微颔首：“苏小姐，跟我来吧。”
乘坐专属电梯，快速上升到顶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是一个宽敞奢华的办公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高级香薰的味道。
秦墨将她带到一间会客室：“陆总正在开会，请你稍等片刻。”
苏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环顾着这间装饰简约却处处透着昂贵的房间。墙上挂着抽象画，茶几是透明的水晶材质，连桌上的花瓶都像是艺术品。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苏晚不知道那个叫陆沉渊的男人会如何处置她。是让她赔偿天价的西装钱，还是首接让她滚蛋，甚至……有更糟糕的后果？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
陆沉渊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昨天那件被弄脏的西装，穿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更显得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眸落在苏晚身上，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秦墨跟在他身后，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苏晚连忙站起身，紧张地低下头：“陆……陆先生，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小心……”
陆沉渊走到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叫什么名字？”
“苏……苏晚。苏州的苏，夜晚的晚。”
“多大了？”
“二十。”
“在哪里上学？”
“XX大学，大二。”
陆沉渊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学生身份有些意外。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平淡无波：“知道你昨天泼到的西装多少钱吗？”
苏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摇摇头，不敢猜。
“十万。”陆沉渊吐出两个字，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十万？”苏晚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十万块，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是奶奶好几个月的医药费，是她需要打无数份工才能攒够的钱。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着，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更加懦弱。
陆沉渊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强忍着泪水的样子，眸色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见过太多因为钱而失态的人，或谄媚，或哭闹，或撒泼。但这个叫苏晚的女孩，只是紧紧咬着下唇，眼神里有惶恐，有绝望，却没有一丝乞怜。
这让他有些意外。
“赔不起？”他问道，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苏晚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是……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会努力工作，我会分期赔偿，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会把钱还给您！”
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陆先生，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是故意的，我……”
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又带着水光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冷漠的倒影，陆沉渊的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他那座久未融化的冰山。
他见过太多虚伪的面孔，太多刻意的逢迎，而眼前这张脸上的惶恐和倔强，却显得格外……真实。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再提赔偿的事情，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昨晚在‘鎏金’打工？”
“是。”
“需要钱？”
这个问题问得首接而尖锐。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坦然道：“我奶奶病了，需要很多医药费。”
陆沉渊看着她，没有追问病情，只是淡淡地说：“‘鎏金’的工作，你不用去了。”
苏晚心里一紧，果然还是要开除她吗？她急切地说：“陆先生，我在‘鎏金’工作很认真的，我……”
“我不是要开除你，”陆沉渊打断她，“而是觉得，那份工作不适合你。” 他顿了顿，像是在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以后，来我这里工作。”
“啊？”苏晚彻底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来他这里工作？陆氏集团？
“我的意思是，”陆沉渊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重复了一遍，“做我的……生活助理。负责我日常生活中的一些杂事。工资，会比你在‘鎏金’高很多，足够支付你奶奶的医药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晚的脑子一片混乱。是因为愧疚？还是……另有目的？她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的世界太深不可测，靠近他，可能会陷入更大的漩涡。
“陆先生，这太突然了，我……”她有些犹豫。
陆沉渊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语气依旧平淡：“你可以拒绝。但昨天的西装钱，十万，一分不能少。”
这是威胁吗？苏晚咬着唇，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又冷漠的男人。一边是无法承担的巨额赔偿，一边是未知的、充满诱惑的工作机会。
想到病床上的奶奶，想到那些昂贵的医药费，苏晚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我愿意。”
陆沉渊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站起身：“秦墨会带你去办入职手续，顺便给你预支一部分工资，先处理你奶奶的事情。记住，我的人，需要绝对的服从和保密。”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苏晚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张己经被攥得有些发软的名片。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将她的人生引向一条怎样跌宕起伏的道路。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将与这个叫陆沉渊的男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那座看似不可融化的冰山，似乎也在不经意间，透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奇异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