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宁静被一种全新的、充满张力的忙碌取代。林晚星——不,现在她只是“启明”——胸前的星火徽章温润地贴着皮肤,像一颗不熄的心脏。
身体的虚弱感还在,但精神却像被淬炼过的钢,异常亢奋。
“感觉如何,启明同志?”“琴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身后跟着沈砚舟,后者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脸上,确认她气色是否好转。
“倍儿棒!躺得骨头都酥了,急需搞点新花样活动筋骨!”启明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口,徽章微微发烫。她迫不及待地看向“琴师”手中的文件,“有活儿了?”
沈砚舟眉头微蹙:“你还需要静养,‘郎中’说了……”
“问题不大!”启明打断他,灵活地跳下床,凑到桌边,“生命在于运动!再躺下去,我脑子里的‘整活’灵感都要发霉了!快说说,什么任务?”
“琴师”将文件摊开,是一份沪西棚户区的简易地图和一些模糊的照片。“组织在闸北的一个地下印刷点,上周被特务破坏了。
大量进步刊物、传单的印刷工作陷入停滞,对前线的士气宣传和敌占区的思想动员影响很大。我们急需在租界边缘,寻找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新地点,快速重建印刷点,恢复运转。”
启明眼睛亮了:“印刷?传单?这我熟啊!现代……呃,我是说,我见过效率超高的!”她脑子里瞬间闪过现代印刷厂的流水线和网络传播的恐怖速度。
沈晚舟沉声道:“难点在于选址。既要隐蔽,不易被搜查;又要方便物资进出和成品分发;还要有合理的身份掩护。时间紧迫,敌人对我们印刷品的追查力度空前加大。”
启明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沪西与法租界交界的棚户区,那里鱼龙混杂,巷道狭窄如迷宫。“这里怎么样?人员流动大,三教九流都有,生面孔不容易引起注意。而且靠近苏州河支流,水路也算一条备用通道。”
“我们考察过几个点,”琴师点头,“但合适的空置房屋很少,要么太显眼,要么结构不适合。”
启明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转:“空置房少……那非空置的呢?找个有‘合理’生意的铺子做掩护怎么样?”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现代小店模式。
“比如?”沈砚舟问,他太熟悉她这种“灵光乍现”的表情了。
“比如……香烛纸马店!”启明一拍桌子,兴奋道,“你们看啊:
第一,这生意本身就需要大量纸张,进进出出很正常,印刷用纸混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这行当带点‘阴间’属性,普通人没事不爱靠近,特务嫌晦气的也大有人在,天然避人;
第三,店面后面通常带小院或仓库,正好隔音改造成印刷间!
第西,老板‘神神叨叨’点,搞点‘禁忌’,更容易吓退好事者!”
沈砚舟和“琴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一丝荒谬的可行性。
“香烛店……”“琴师”沉吟,“确实是个未曾考虑过的角度。但如何找到可靠且愿意配合的店主?或者我们自己人伪装?”
“找现成的!”启明思路清晰,“找个生意不太好、位置又合适的老店,老板最好是那种有点迷信、贪小便宜或者日子过不下去的。
我们出钱入股,或者高价租用他后院仓库,承诺帮他改善生意!用‘包装营销’忽悠他!”
“包装营销?”沈砚舟挑眉。
“对!”启明来了劲,“比如,我们可以‘帮’他搞点‘开光限量版金箔冥币’,‘独家秘制招财进宝香’,再编点‘用了本店东西祖宗保佑发大财’的段子,让阿毛那些小报童去棚户区散播!
保证他生意‘红火’起来!他一高兴,我们在他后院干嘛,只要动静别太大,他巴不得呢!这叫利益捆绑,风险共担……呃,他担小头,我们担大头。”
沈砚舟扶额,这思路……一如既往地清奇且接地气。“可行性需要进一步评估。目标店铺的筛选、老板的接触和‘说服’,都需要极其谨慎。”
“我去!”启明立刻举手,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我现在是‘死人’啊!生面孔!最适合扮演那种有点神棍潜质的‘投资人’或者‘懂风水的远房亲戚’!
保证把老板忽悠得找不着北!”她模仿着神婆掐指一算的样子,“这位老板,我看你印堂发亮,近日必有贵人相助,财源广进啊……”
看着她苍白小脸上那副活灵活现的“神棍”样,沈砚舟紧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上扬,又迅速压下,严肃道:“太危险!高桥虽然暂时相信你死了,但他的人一定在疯狂搜寻‘星火’的踪迹。你露面风险太高。”
“所以更要快啊!”启明据理力争,“趁他注意力还在‘林晚星’的案子上,还没完全转向搜查新印刷点时,我们闪电行动,把生米煮成熟饭!等他反应过来,咱们的‘招财进宝香’都卖脱销了!沈老板,这波不亏!”
她最后那句“沈老板”带着点俏皮和笃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沈砚舟看着她眼中跳动的火焰,那是在“林晚星”身份下被压抑的、属于“启明”的智慧和勇气。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看向“琴师”:“情报组立刻筛选沪西所有符合条件的香烛纸马店,评估背景和老板性格。
行动组制定严密保护方案。启明同志,”他转向她,目光深邃,“方案可以按你的思路准备,但最终是否执行、如何执行,必须由我批准。并且,全程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是!长官!”启明立刻站首,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脸上却笑开了花。她知道,他让步了。代号“启明”的首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