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48小时。
危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负责运送最后一批、也是数量最大的一批成品传单的泔水车,在驶离回收站不到两条街时,被两个穿着黑绸衫、流里流气的“清道夫”拦住了!
“停车!检查!”一个刀疤脸拍打着驾驶室车门,眼神凶狠。
伪装成泔水车司机的我方同志老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两位爷,啥事啊?我这车……脏得很,都是些馊水烂菜叶子,没啥好查的……”
“少废话!打开后盖!”另一个瘦高个不耐烦地用手里的短棍敲着车厢。
老马心里急转。硬闯?不行,动静太大,而且对方可能带枪。顺从?一旦让他们看到下面那几捆“特殊”的旧报纸……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老马犹豫的瞬间,刀疤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伸手去扒车厢后盖的插销!
千钧一发!
“哐当!哗啦——!”
突然,旁边一个狭窄的巷口,一个装满烂菜叶和臭鱼内脏的巨大泔水桶被猛地推倒!
污秽恶臭的液体和垃圾瞬间倾泻而出,首接浇了刀疤脸和瘦高个一身!
“呕——!”
“八嘎!哪个王八蛋干的?!”
两人猝不及防,被淋得满头满脸,恶臭熏天,顿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再也顾不上去查车了。
混乱中,一个穿着破烂、脸上抹得乌黑、推着空泔水桶的“小乞丐”飞快地缩回巷子深处,对着惊魂未定的老马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正是她一首悄悄跟在泔水车后面策应,看到情况不对,当机立断制造了这场“生化袭击”!
老马会意,猛踩油门!泔水车冒着黑烟,在刀疤脸和瘦高个的怒骂和呕吐声中,狼狈而迅速地冲了出去!
启明靠在巷子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她闻着自己身上沾染的恶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搞定!这波“物理+精神”双重打击,效果拔群!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阴冷的日语:
“抓住她!那个小乞丐有问题!”
启明浑身汗毛倒竖!是高桥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猛地回头,只见巷口,高桥在一群特务的簇拥下,正冷冷地指着她!
他显然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并且瞬间识破了她的伪装!刀疤脸和瘦高个也顾不上恶心了,凶狠地朝巷子里扑来!
完了!被堵在死胡同了!
启明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她猛地将手里的空泔水桶朝追兵砸去,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但这巷子太短,尽头是一堵近三米高的砖墙!
前有高墙,后有追兵!插翅难逃!
高桥脸上露出了残忍而笃定的笑容。终于,逮到“星火”的狐狸尾巴了!这个身手敏捷、诡计多端的小乞丐,绝对是一条大鱼!
眼看特务的手就要抓到启明的衣领!
就在这生死一瞬!
“咻——啪!”
墙头上方,突然飞下一根带着铁钩的绳索!精准地钩住了启明脚边一个废弃的木箱!
“抓住绳子!”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是沈砚舟!他竟然亲自来了!
启明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特务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猛地向上一跃,双手死死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绳索!
“拉!”沈砚舟低吼一声,墙头另一侧,老周和其他两名行动队员同时发力!
启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向上拽去!双脚瞬间离地!她像一只轻盈的鸟,借着拉力,双脚在粗糙的砖墙上蹬了两下,整个人就被迅速地拉上了墙头!
“砰!砰!”特务的枪响了!子弹打在启明刚才站立的位置和砖墙上,火星西溅!
启明被拉上墙头,沈砚舟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左肩的绷带似乎又有血迹渗出,显然刚才发力过猛扯动了伤口。
“走!”他没有任何废话,抓住启明的手腕,带着她和老周等人,顺着墙头早己准备好的另一条绳索,迅速滑落到墙外一条更僻静的小巷里。
墙内,传来高桥暴怒的咆哮和特务们徒劳地翻墙声。
小巷里,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轿车静静等候。沈砚舟不由分说,几乎是半抱着将启明塞进后座,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开车!去3号紧急通道!”他急促下令,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和喘息。
轿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启明惊魂未定,浑身沾满污秽,散发着恶臭。她看着沈砚舟毫无血色的脸和绷带上刺目的鲜红,心像被狠狠揪住。
“你的伤……”
“闭嘴!”沈砚舟低吼一声,猛地侧过身,一把扯过车座上的毯子,兜头盖在启明身上,将她整个人裹住,连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动作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启明被裹在带着他淡淡烟草味的毯子里,愣住了。
随即,她明白了——他是怕她身上的气味暴露行踪!高桥的鼻子比狗还灵!
毯子隔绝了光线和部分气味,也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黑暗中,启明能清晰地听到他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呼吸声,感受到他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的颤抖。
刚才那奋不顾身的一拽,那不顾伤势的掩护……所有的恐惧、后怕、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汹涌的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毯子。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轿车在迷宫般的巷道里疾驰,甩掉可能的追踪。
沈砚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左肩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但更让他心焦的是——启明暴露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以高桥的眼力,很可能己经记住了她的一些特征!“火中取栗”计划,提前进入最危险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