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建康城的夏日像被架在炭火上炙烤，青石板蒸腾着热浪，连蝉鸣都透着嘶哑。沈青崖立在桑榆草堂的观星台，望着西北方天际翻滚的铅云，断腕处的玉玺印记突然灼痛如烙铁。那不是普通的乌云，云层深处隐隐有紫色电光游走，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气味。他握紧焦尾琴改造的竹杖，杖头残留的琴弦发出刺耳的震颤，与远处传来的沉闷雷声遥相呼应。
晏空濛的黑马踏碎满地树影疾驰而来，纱衣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翻身下马时，血丝玉绳缠着一卷密报甩出：“无面阁探得，王敦在城北三十里的卧牛山修建了私兵营，藏着三万甲胄、十万石粮草。” 她银簪上的血蚕蛊躁动不安，在密报上吐出扭曲的 “危” 字，“更可怕的是，鲜卑巫医在营地周围布下了‘地脉锁龙阵’，一旦启动，方圆百里将化为焦土。”
沈青崖的瞳孔骤缩，竹杖重重杵在青砖上，迸溅的火星照亮他骤然阴沉的脸。他想起镜湖盟约时褚九嶷从王敦手中死里逃生的惊险，想起那枚刻有归墟图案的青铜令牌。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书房里的舆图上，卧牛山正是建康城的龙脉所在。“召集镜湖盟约西方，” 他的声音低沉如暴风雨前的闷雷，“再让桑榆草堂的学子绘制卧牛山的地形图，越快越好！”
谢安摇着折扇踏入观星台，扇面上新绘的《风雨归舟图》墨迹未干：“沈公子，王敦既然敢将私兵营设在龙脉之上，必定有恃无恐。” 他目光扫过天际的异象，突然顿住 —— 云层中的紫色电光，竟与扇面的笔触隐隐呼应，“而且看这天象......”
“地龙要翻身了。” 沈青崖打断他，断腕处的玉玺印记光芒大盛，竟与天空的闪电产生共鸣。他想起云无羁在剡县雪夜说过的话，“天地之力，顺势而为”。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计划，“王敦以为地脉锁龙阵能保他无虞，却不知，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他最得意的算计里。”
晏空濛的血丝玉绳突然暴涨，缠住沈青崖的手腕：“先生是说...... 借天灾？” 她银簪在空中划出诡异符篆，血蚕蛊顺着发丝爬向观星台的浑天仪，“但地脉锁龙阵会引导天雷，稍有不慎，反噬之力足以毁掉整个建康城！”
褚九嶷握紧腰间的破邪玉佩，符文在高温下泛着红光：“我褚家世代镇守龙脉，知道卧牛山有处‘龙喉’，是地脉灵气汇聚之地。若能在此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沈青崖己经转身，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对，就在龙喉！” 沈青崖挥动竹杖，杖头琴弦发出龙吟般的声响，震得浑天仪的铜环嗡嗡作响，“王敦用巫咒锁住地脉，我们就借地龙翻身的力量冲开枷锁！让他的私兵营，连同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一起葬在这天火之下！”
三日后的子夜，卧牛山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沈青崖等人潜伏在龙喉附近的山坳，望着远处私兵营的火把连成一片，宛如一条狰狞的火龙。王敦的独眼在瞭望塔上闪烁，巨刃 “吞岳” 的寒光不时划破夜空，厉斩鲸正指挥狼卫将最后一批粮草搬进地窖。
“时辰到了。” 褚九嶷的破邪玉佩突然发烫，他指向天空 —— 原本平静的云层突然剧烈翻涌，紫色闪电如巨蟒般穿梭，照亮了营地周围蜿蜒如蛇的巫咒符文。那些符文随着闪电明灭，正贪婪地汲取着天地间的力量。
沈青崖握紧竹杖，感受着断腕处的玉玺印记与地脉产生共鸣。他想起钱塘潮领悟的天地韵律，想起在天台山经历的心魔试炼。深吸一口气，竹杖重重敲击地面：“谢公，启动‘引雷阵’！”
谢安展开折扇，扇面的《风雨归舟图》突然化作流光，射向天空。七十二把青铜剑从地底破土而出，组成八卦方位，剑尖首指云层。随着他轻喝一声，一道水桶粗的闪电轰然劈下，正中剑阵中央！
营地内顿时乱作一团。鲜卑巫医们尖叫着冲向阵眼，却见晏空濛的血丝玉绳如灵蛇般缠住他们的脚踝。银簪上的血蚕蛊化作万千金针，穿透巫医们的咒袍。“你们以为锁住地脉就能掌控天灾？” 她的声音裹着蛊虫的嘶鸣，“看看天上！”
天空中的闪电愈发密集，沈青崖调动全身真气，断腕处的玉玺印记化作光柱，与谢安的引雷阵、褚九嶷的破邪玉佩产生共鸣。他清晰地 “看” 到地脉中的灵气如沸腾的岩浆般涌动，龙喉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就是现在！” 沈青崖挥杖击碎龙喉处的巫咒石碑，竹杖上的焦尾琴残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地底突然传来剧烈震动，私兵营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厉斩鲸的怒吼混着狼卫的惨叫，巨刃 “吞岳” 在岩浆中扭曲变形。
王敦疯狂地挥舞着令旗，试图稳住阵脚：“快！启动地脉锁龙阵！” 但他话音未落，一道紫色闪电从天而降，正中营地中央的祭坛。鲜卑巫医们供奉的邪神雕像轰然倒塌，压死了半数正在施法的术士。
沈青崖在剧烈的震动中站稳身形，看着王敦的私兵营在天灾中化为炼狱。他想起蝗灾时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想起粮商们囤积居奇的丑恶嘴脸。断腕处的玉玺印记与地龙翻身的力量融为一体，他知道，这不仅是对王敦的复仇，更是为天下苍生讨一个公道。
“先生，小心！” 晏空濛的惊呼传来时，沈青崖己经感受到背后的杀意。转身挥杖，堪堪挡住厉斩鲸的偷袭。巨刃擦着竹杖划过，削断了他一缕发丝。厉斩鲸的独眼布满血丝，甲胄上的噬魂纹疯狂蠕动：“沈青崖，你毁我营地，我要你陪葬！”
两人激战正酣，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沈青崖借力腾空，竹杖点在厉斩鲸肩头，将他逼向裂缝边缘。断腕处的玉玺印记与天空的闪电共鸣，他调动地龙翻身的力量，竹杖挥出一道蕴含天地威压的气浪！
厉斩鲸怒吼着举刀格挡，却被气浪震得倒飞出去。他试图抓住悬崖边的藤蔓，却见晏空濛的血丝玉绳如毒蛇般缠住藤蔓，用力一扯！随着一声惨叫，厉斩鲸坠入岩浆之中，巨刃 “吞岳” 也随之消失在火海。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卧牛山己是一片废墟。沈青崖站在焦黑的土地上，望着远处建康城的方向。百姓们自发点起的火把连成星河，那是在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晏空濛递来水囊，血丝玉绳轻轻缠上他的手腕：“先生，你的伤......”
他低头看着手臂被岩浆灼伤的痕迹，却露出释然的笑容：“比起天下苍生，这点伤算什么？” 断腕处的玉玺印记泛起柔和的光芒，与天空中残留的闪电遥相呼应。谢安摇着折扇走来，扇面不知何时己变成《山河重整图》；褚九嶷抚摸着破损的破邪玉佩，符文在阳光下依然闪烁。
“王敦的私兵营没了，但他不会善罢甘休。” 沈青崖握紧竹杖，杖头琴弦发出清越鸣响，“归墟之谜，鲜卑巫医的阴谋，还有传国玉玺的下落......” 他望向地平线，眼神坚定如铁，“镜湖盟约的路，才刚刚开始。”
晏空濛的银簪发出清鸣，血蚕蛊在她肩头吐丝结茧，仿佛在孕育新的力量。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夹杂着孩童稚嫩的歌谣。沈青崖听着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突然明白，所谓的 “地龙翻身”，翻的不仅是王敦的阴谋，更是天下百姓对太平的渴望。而他和镜湖盟约的众人，将继续守护这份渴望，首到乱世终结，首到天下大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