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长明录

第53章 建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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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烬夜长明录
作者:
轩鸽1
本章字数:
4406
更新时间:
2025-06-30

建康城的雨自卯时便簌簌落下,雨幕如被撕碎的鲛绡,将巍峨宫墙浸成墨色剪影。沈青崖立在朱雀门前,潮湿的风卷着雨丝掠过他斑驳的玄甲,白发黏在苍白如纸的面颊,焦尾琴竹杖上缠绕的血丝玉绳泛着暗红,像是凝固的血痂。断腕处的玉玺印记突然灼痛,仿佛有滚烫的铁水在皮肉下奔涌,他微微眯起眼,隔着雨帘望向紧闭的宫门,朱漆剥落的门缝里,隐隐透出不祥的暗芒。

晏空濛踩着积水匆匆赶来,油纸伞骨被风压得吱呀作响,半透明的纱衣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银簪上的血蚕蛊剧烈扭动,在雨中吐出细碎的银丝,血丝玉绳在青石板上飞速游走,蜿蜒成扭曲的 "险" 字:"先生,王敦在御书房布下十二重 ' 归墟阵 ',鲜卑巫医藏在夹层里," 她压低声音,沾着雨水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手中的仿制玉玺刻着噬心咒,一旦祭出......"

沈青崖的竹杖重重杵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混着泥浆泼上玄甲。记忆如潮水翻涌:谢泠舟在广陵城头咳血抚琴的模样、晏空濛在朱雀桥化作血蝶消散的瞬间、还有泗水河畔十万流民悲怆的哭喊。他喉结滚动,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当年在归墟窥见的天道图纹,今日该派上用场了。" 说着抬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却蹭下指腹一片暗红 —— 那是伤口渗出的血与雨水的混合物。

宫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沈青崖抬脚跨过半人高的门槛,积水顺着甲胄缝隙渗进衣内,寒意刺骨。晏空濛的血丝玉绳悄然缠上他的手腕,传递着温热的力量。雨幕中的宫殿飞檐如巨兽獠牙,鸱吻上的铜铃在风中发出呜咽,廊下的宫灯在雨水中晕开血色光斑,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转过九曲回廊,御书房的雕花槅扇虚掩着,王敦张狂的笑声混着金属碰撞声飘出:"陛下可知传国玉玺的真正秘密?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的掌中物!" 沈青崖瞳孔骤缩,竹杖轻挑槅扇,腐朽的木屑在雨中纷飞。屋内,王敦身披绣着暗金蟒纹的黑袍,独眼映着手中玉玺的幽光,那枚刻着龙纹的仿制品正散发着诡异的黑雾。晋帝蜷缩在龙椅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西名侍卫长剑出鞘,剑锋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沈青崖,你终于来了。" 王敦的独眼扫过他染血的白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带着个女人来送死?" 他挥动手臂,侍卫们立刻呈扇形包围上来,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混着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晏空濛的银簪突然发出清鸣,血蚕蛊化作万千金针藏入袖中,血丝玉绳绷紧如弓弦。

沈青崖却神色平静,缓缓从怀中取出真正的传国玉玺。温润的玉色在雨雾中流转,与王敦手中的仿制品形成刺眼对比。"王敦,你可还记得石脂焚城时,百姓们抱着孩童跳河的惨状?" 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为了一己私欲,你让多少母亲失去孩子,多少孩子失去家园?"

王敦的独眼闪过一丝慌乱,旋即被狠厉取代:"杀!" 侍卫们同时挥剑,寒光割裂雨幕。晏空濛的血丝玉绳如灵蛇窜出,缠住最前方侍卫的咽喉,银簪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血蚕蛊吐出的金针精准刺入敌人穴位。沈青崖调动神域之力,金色气旋在身后轰然展开,竹杖挥出的气浪将三名侍卫掀翻在地,撞碎了窗棂上的雕花。

战斗愈发激烈,晏空濛的纱衣被划出数道口子,血丝玉绳却越战越勇,在雨幕中织成血色罗网。沈青崖的白发在气浪中狂舞,每当竹杖点出,必有侍卫惨叫着倒飞出去。王敦见状,突然高举仿制玉玺,黑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陛下看清楚!这才是天命所归的信物!沈青崖妄图谋逆,该千刀万剐!"

晋帝看着两枚玉玺,眼中满是恐惧与迷茫,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抓出深深的沟壑。沈青崖一边格挡侍卫的攻击,一边大喝:"陛下,真正的玉玺承载着守护苍生的力量!" 他集中精神,断腕处的印记与玉玺产生共鸣,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屋顶的雨水,照亮了整个宫殿。温暖祥和的光芒中,王敦手中的仿制品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随着一声巨响,化作齑粉飘散在雨雾中。

王敦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不可能... 这不可能!" 沈青崖趁机欺身上前,竹杖抵住他的咽喉:"王敦,你还记得谢泠舟临终前说的话吗?' 乱世终有尽时 '。" 王敦突然疯狂大笑,喷出的鲜血溅在沈青崖脸上:"沈青崖,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太平?归墟的黑暗永远不会消失!"

"不,会消失的。" 沈青崖手腕发力,竹杖刺穿王敦咽喉,温热的鲜血顺着杖身纹路流下,"因为有千千万万的百姓,用生命在守护光明。" 王敦瞪大独眼,喉间发出嗬嗬声响,身体重重倒地,撞翻了案上的青铜烛台。

解决王敦后,沈青崖转身跪在晋帝面前,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青砖上:"陛下,奸佞己除,望您以苍生为念,重建太平。" 晋帝如梦初醒,连忙起身相扶,声音带着颤抖:"沈爱卿... 朕定当铭记今日,不负天下。"

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光芒。沈青崖走出御书房,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建康城,眼眶微微发烫。晏空濛走到他身边,血丝玉绳轻轻缠上他的手指:"先生,一切都结束了。"

沈青崖握紧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不,这只是开始。" 他望向天边绚丽的晚霞,白发在风中飞扬,"我们要重建桑榆草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要疏浚河道,让百姓不再受水患之苦;还要在边境筑起新的长城......"

晏空濛望着他眼中炽热的光芒,银簪上的血蚕蛊安静地吐着丝。建康城的天空澄澈如洗,鸽群掠过宫阙,哨音清脆悠扬。沈青崖与晏空濛并肩而立,身后是历经沧桑的宫殿,前方是充满希望的未来。他们知道,这场漫长的乱世终于画上句点,而属于太平盛世的序章,正从这一刻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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