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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码头的集装箱堆场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陈野蹲在三号吊塔的阴影里，额头的汗水滑进眼睛，火辣辣的疼。耳机里传来阿泰的声音：“野哥，看到条子了吗？”
陈野调整望远镜焦距，扫过远处停着的几辆货车。驾驶室里的人影模糊不清，但其中一辆车的后视镜上挂着个小小的平安符——那是林锋的习惯。
“看到了。”陈野低声回应，“十二点方向，蓝色货车。”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传来三姐的冷笑：“赵明远没骗我们。”
陈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昨晚回到据点后，三姐让他单独进了房间。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他半年前在勐卡寨“吸毒”的视频——他假装吸食“黑冰”的画面被清晰地记录下来，甚至包括他故意露出的恍惚表情。
“阿野，”三姐当时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指敲打着屏幕，“你说这段视频要是传到网上，会怎么样？”
集装箱的金属壁被晒得发烫，陈野的后背己经湿透。他盯着那辆蓝色货车，突然看到车门打开，林锋走了出来，穿着便装，但腰间鼓起的形状明显是枪套。
“三姐，现在怎么办？”阿泰的声音透着兴奋，“干他们？”
“不急。”三姐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像看戏。”
陈野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是赵明远的声音：“陈警官，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陈野的手指瞬间绷紧——这是另一个加密频道，三姐他们听不见。
“你他妈想干什么？”陈野压低声音。
赵明远的笑声像是砂纸摩擦：“别紧张，只是想告诉你真相。”耳机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龙王，真名郑耀先，明面上是耀华集团董事长，背地里控制着中缅边境60%的毒品流通。”
陈野的瞳孔微缩。耀华集团——那个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跨国企业，去年还捐建了三所希望小学。
“郑耀先靠毒品生意洗钱，再用干净资金操控边境经济。”赵明远继续道，“你知道他最大的客户是谁吗？”
远处，林锋正在和几个便衣交谈，时不时指向码头西侧的仓库。
“省厅的周副厅长，也就是‘老鬼’，只是郑耀先的白手套。”赵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而现在，林锋想取代周庭的位置。”
陈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如果赵明远说的是真的，那整个禁毒系统己经烂到了根里。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需要你。”赵明远顿了顿，“郑耀先明天会出席勐拉边境经济论坛，那是唯一接近他的机会。”
集装箱的阴影在移动，陈野不得不往角落里缩了缩。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瞬间被炙热的水泥蒸发。
“我凭什么信你？”
耳机里传来电子音效，像是手机解锁声。接着是林锋的声音，清晰地从录音中传出：“……陈野只是诱饵，必要时可以牺牲……”
录音戛然而止。陈野的胃部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考虑好了吗？”赵明远问，“合作，还是身败名裂？”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陈野抬头，看到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入码头，车牌被故意遮挡。
“三姐，”陈野切换回团队频道，“有情况。”
三姐的声音立刻绷紧：“位置？”
“九点钟方向，黑色奔驰。”
耳机里传来三姐急促的呼吸声：“是龙王的人。”
陈野的瞳孔骤缩。事情正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赵明远、林锋、龙王，三方势力在这个码头诡异地交汇了。
奔驰车停下，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出来，戴着墨镜，右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是郑耀先的贴身保镖。”赵明远的声音突然在耳机里响起，“他们来验货。”
陈野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老K给他的U盘。他突然明白了老K临死前那句话：“你我都只是棋子。”
“阿野。”三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去接触他们。”
陈野的呼吸一滞：“什么？”
“你不是想证明自己吗？”三姐的语气带着冰冷的笑意，“去告诉龙王的人，货在我们手上。”
这是试探，也是死局。如果他去，可能被龙王的人当场击毙；如果不去，三姐会立刻怀疑他的忠诚。
陈野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来。阳光像熔化的铅水般浇在身上，他感到U盘正贴着皮肤发烫。
“记住，”赵明远最后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右手是关闭阀，左手是加速按钮。”
陈野没有回应。他迈步向那辆黑色奔驰走去，背后是三姐和马仔们的枪口，前方是未知的危险。而他的命运，此刻正悬在某个看不见的阀门上，等待被拧向不同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