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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某种花香。陈野睁开右眼时，左眼伤口的剧痛立刻如潮水般涌来——那里现在是个凹陷的空洞，覆盖着渗血的纱布。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照亮了床头柜上的三样物件：
镶着黑框的黑白遗照里，他穿着警服面无表情；平板电脑循环播放着央视特别节目《缉毒英雄陈野：生死界碑》；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个坐在阴影里的男人——国安特派员楚门，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香烟，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台X光机。
"醒了？"楚门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钢板，"现在，你比死人更安全。"
陈野的喉咙里泛着血腥味。他想抬手，却发现手腕被特殊材质的束缚带固定在床边。不是为了防止他伤人，而是为了阻止他撕扯左眼的绷带——那里正在发生某种异变，纱布下传来细微的蠕动感。
"眼球再生手术。"楚门仿佛读透了他的想法，"用你母亲的基因样本培养的。"他敲了敲床头柜，遗照的相框背面弹出微型投影仪，"先看看你的葬礼。"
投影在雪白的病房墙壁上展开。肃穆的追悼会现场，林锋正含着泪花为"烈士陈野"的衣冠冢献花；新闻主播用沉痛的声音播报他与毒贩同归于尽的壮举；而站在最后一排的老K，嘴角带着难以察觉的冷笑。
"演得不错吧？"楚门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是缅甸毒枭专用的三棱军刺留下的，"三年前我的葬礼更隆重，花圈从八宝山排到长安街。"
陈野的指尖触到束缚带边缘的金属扣。这根本不是医用束缚带，是国安局特制的电磁镣铐，内侧电极正好压在桡动脉上。楚门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突然笑了：
"别费劲了，你血管里现在流着ZY-043解药和纳米修复剂的混合液。"他推了推眼镜，"知道为什么选你当'死人'吗？因为所有实验体里，只有你继承了母亲的基因抗性。"
平板电脑的新闻画面突然切换。陈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屏幕上正在播放他"牺牲"当天的红外监控录像：界碑前的混战中，老K将一个酷似陈野的尸体推过边境线，而真正的他被伪装成医护兵的国安特工塞进救护车。
"老K是我们的人。"楚门的声音突然压低，"三十年前南疆战役，他和你母亲是同期卧底。"他调出段加密视频：年轻的母亲将微型相机交给老K，背景是坤沙的营地，"你母亲牺牲前传递的最后情报，是关于林锋的毒品帝国计划。"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器械车进来，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让陈野浑身紧绷——是小石头！男孩的聋哑显然是装的，他现在正流利地汇报着："楚局，脑部扫描显示纳米机器人己清除87%，记忆区有轻微......"
"记忆没问题。"楚门打断他，突然用镊子从器械盘夹起个微型芯片，"有问题的是这个——林锋在你七岁那年植入的海马体控制器。"
芯片在放大镜下现出原形：金属表面蚀刻着"ZY-043"编号，背面是父亲的手写体备注【抗性测试】。陈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某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开始松动——父亲当年给他注射的并非毒药，而是用来对抗这种控制器的阻断剂。
"现在看这个。"楚门调出国安局的绝密档案。屏幕上的母亲穿着囚服，正在接受审讯："我丈夫不知道ZY项目的真相......林锋利用他的研究反向开发了控制技术......"视频突然中断，跳转到1999年的实验记录：七岁的陈野在睡梦中被植入芯片，而父亲被注射了镇静剂绑在隔壁房间。
"你父亲到死都以为是自己害了你。"楚门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其实他才是林锋的第一个实验品。"
窗外的广播突然播放起新闻："......追授陈野同志一级英模称号......"与此同时，陈野的左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纱布下的新生眼球正在与神经建立连接，某种超越常人的视觉能力开始显现——他竟能看透楚门的西装，看到他腋下枪套里的陶瓷手枪！
"副作用之一。"楚门注意到他的异常，"你母亲当年也有这种能力。"他递来一面镜子，镜中的陈野左眼瞳孔泛着淡蓝色金属光泽，虹膜上有细密的同心圆纹路——和母亲警服证件照里的眼睛一模一样。
小石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男孩掀开白大褂，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楚局，他们找到安全屋了......"话音未落，医院广播响起代码提示："请心内科张主任速到3号手术室。"——这是国安局的紧急撤离暗号。
楚门迅速拔掉陈野的输液管，从轮椅底部抽出把战术手枪："能走吗？你的'骨灰'还没下葬呢。"
陈野扯掉束缚带时，左眼的超常视觉让他看穿了墙壁——走廊上有六个持枪人影正呈战术队形逼近，其中三人颈后闪着微弱的蓝光。小石头递来的平板电脑上，监控画面显示医院天台停着架没有标识的首升机。
"最后的选择。"楚门将遗照相框拆开，里面是把微型钥匙，"以陈野的身份死在这里，或者用新身份继续战斗。"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伤疤，"我选了后者，现在轮到你了。"
病房的玻璃突然爆裂。子弹擦着陈野的新生眼球飞过，在墙上凿出个冒着蓝烟的弹孔——是特制的穿甲燃烧弹！楚门回击时，陈野看到子弹轨迹在他左眼中变成慢动作，能清晰预判落点。
"走！"楚门踹开通往消防通道的门。陈野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遗物：那枚警号牌不知何时被放在了鲜花旁边，金属表面新增了道弹痕。小石头塞给他一个国安局特制腕表，表面显示着新身份信息：【楚野，国安部特别调查科】。
"根据《中华之剑》档案，"医院的广播突然响起女声播报，"2003年以来共有379名缉毒警牺牲在边境线......"播报声在爆炸中戛然而止，而陈野——不，楚野的左眼里，世界正以全新的光谱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