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小姐，这己经是您换的第三套衣裳了。"白芷捧着梳妆匣，小脸皱成一团。
慕清染对镜理了理鬓角，将一支金镶玉步摇斜插入髻："今日皇后寿宴，半个京城的贵女都会去，可不能输了阵仗。"尤其是，墨临渊作为东厂提督必定在场。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袖中暗袋——左边是痒痒粉，右边是喷嚏散，腰间香囊里还藏着两粒"真心丹"。准备周全后，慕清染转了个圈，湖蓝色广袖留仙裙荡起优雅的弧度，像一泓清泉活了过来。
"怎么样，好看吗？"
白芷呆呆点头："小姐像仙女似的。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听说太子侧妃也会去，她一向与您不和..."
"正好。"她轻抚袖中的药粉，"新账旧账一起算。"
......
皇宫，麟德殿。
慕清染跟在父兄身后步入大殿，立刻感受到数道目光刺来。有惊艳的，有嫉妒的，还有几道格外阴冷的——来自太子席位旁的林侧妃，以及她身边几个交好的贵女。
"慕将军到——"
内侍尖细的唱名声中，慕擎苍带着儿女向帝后行礼。慕清染垂首福身时，余光扫过殿侧——墨临渊一袭玄色蟒袍立于龙柱旁，银制面具在宫灯下泛着寒光，正与身旁的锦衣卫指挥使低声交谈。
"平身。"皇后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威仪，"慕爱卿携子女入席吧。"
慕家席位安排在武将一列，与太子席位仅隔一条过道。慕清染刚坐下，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轻嗤："粗鄙武夫之女，也配穿留仙裙？"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慕家人听见。慕清染抬眼，正对上林侧妃轻蔑的目光。今日林侧妃一身正红宫装，头戴九凤衔珠冠，打扮得比正妃还隆重。
"阿染。"大哥慕云修在桌下按住妹妹的手腕，低声道，"别惹事。"
慕清染甜甜一笑："大哥放心，我最懂规矩了。"
酒过三巡，舞姬们水袖翻飞间，林侧妃突然起身："皇后娘娘，臣妾见慕小姐独自饮酒无趣，不如请她一同去御花园赏菊？"
皇后慈爱地点头："年轻人是该多走动。"
慕清染心中冷笑。前世也是这般，林侧妃假意邀她赏花，实则将她引到寒潭边。她故作羞涩地起身："臣女荣幸。"
离席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墨临渊的目光追随着自己，面具下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慕清染趁机冲他眨了眨眼，成功看到那挺拔的身形僵了僵。
御花园中，几位贵女簇拥着林侧妃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对慕清染指指点点。行至一处拐角，林侧妃突然停下："慕小姐衣裳沾了酒渍，本宫带你去更衣。"
慕清染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裙衫，心知好戏要开场了。果然，刚转过假山，一名宫女就"不慎"撞来，手中茶壶倾斜——
电光火石间，慕清染一个旋身，湖蓝色裙摆如花绽放，恰到好处地将那壶热茶全挡了回去。
"啊！"林侧妃尖叫一声，大红宫装前襟顿时湿透，茶叶粘在精致的刺绣上，狼狈不堪。
"侧妃娘娘恕罪！"慕清染一脸惶恐，上前搀扶时指尖轻轻一弹，些许无色粉末落入林侧妃后领，"臣女不是故意的..."
林侧妃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突然脸色一变——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脖子，双手拼命往后背抓挠，活像只被跳蚤咬了的猫。
"娘娘怎么了？"慕清染故作关切，"可是哪里不适？"
"痒...好痒..."林侧妃顾不得形象，当着一众宫女的面抓耳挠腮，珠钗散落一地。几位贵女面面相觑，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慕清染后退半步，憋笑憋得肚子疼。这痒痒粉是她特制的，不伤身但奇痒难忍，且遇热更甚。以林侧妃这身厚重宫装，够她受的。
"臣女去唤太医！"慕清染转身就跑，拐过假山就笑出了声。刚笑到一半，突然撞上一堵人墙——
墨临渊不知何时站在小径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宫灯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他面具上，映得那双眼睛深邃如潭。
"督主也来赏花？"慕清染迅速调整表情，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墨临渊不语，只是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粉末。慕清染心头一跳——那是痒痒粉的残留，竟被他发现了。
"慕小姐好手段。"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慕清染索性不装了，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督主若是告发我，我就说你非礼我。"
墨临渊猛地后退，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胡闹！"
"那督主就当没看见？"慕清染歪着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墨临渊深吸一口气，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擦手。"顿了顿，又补充，"药粉伤己。"
慕清染愣住了。这男人不但没揭发她，还担心她手上沾了药粉？她接过帕子，故意慢条斯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满意地看到墨临渊喉结滚动了一下。
"督主。"她突然正色，"今日宫宴，太子党人恐有异动。"
墨临渊眼神一凛："你知道什么？"
"暂时只是猜测。"慕清染将帕子塞回他手中，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掌心，"不过...若督主肯陪我演场戏，或许能钓出大鱼。"
"......"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慕清染转身往大殿方向走，裙摆扫过墨临渊的靴尖，"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督主记得英雄救美呀。"
......
回到麟德殿，林侧妃己经换了衣裳，正铁青着脸坐在席上。见慕清染安然归来，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宴席进行到献礼环节，太子侍读柳文轩突然起身："听闻慕小姐琴艺超群，不知可否为皇后娘娘助兴？"
慕清染心中冷笑。前世她确实琴艺不凡，但重生后忙于研习医术，己许久不练。这分明是要她当众出丑。
"臣女琴艺粗浅，恐污凤耳。"她谦虚道。
"慕小姐过谦了。"柳文轩不依不饶，"莫非是看不起皇后娘娘？"
殿内气氛一滞。这是赤裸裸的挑拨。慕清染瞥见太子嘴角的冷笑，心知这是报复方才林侧妃出丑之事。
"既如此，臣女献丑了。"她从容起身，走向殿中的焦尾琴。
落座瞬间，慕清染摸到琴弦上细微的粉末——有人涂了药！她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擦净，心中怒火中烧。这药粉会让手指红肿发痒，对琴师来说是致命的。
"《阳春白雪》，请娘娘赏鉴。"她朗声道，指尖拂过琴弦。
琴音如流水倾泻，竟比平日更加精妙。慕清染自己都吃了一惊——重生后这双手不仅记住了医术，连琴艺都更胜从前。殿内众人如痴如醉，连皇后都微微颔首。
琴至高潮，一根琴弦突然断裂！这原本会毁掉整首曲子，但慕清染临变不惊，指法一转，竟将断弦之音融入曲中，化险为夷。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满堂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慕清染优雅起身行礼，余光扫到柳文轩不可置信的表情，以及——
墨临渊站在殿柱旁，手中酒杯不知何时捏碎了，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隔着半个大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慕清染仿佛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慕小姐琴艺超群。"皇后赞叹道，"当赏。"
"谢娘娘。"慕清染福身，转向柳文轩时嫣然一笑，"柳大人过誉了。比起某些人面兽心的，我宁愿做个真性情的。"
柳文轩脸色瞬间煞白。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墨临渊突然咳嗽一声，像是被酒呛到了。
宴席尾声，慕清染借口更衣离席。行至偏殿回廊，忽听假山后传来压低的声音："西北军饷的事不能再拖了...慕家通敌的证据准备好了吗？"
她浑身一僵，屏息靠近。
"放心，赵监军己经...谁在那里？！"
慕清染急退两步，转身就跑。刚拐过回廊，迎面撞上一堵人墙——墨临渊不知何时拦在前路，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假山后转出两个太子府侍卫，见是东厂提督，顿时变了脸色。
"督、督主..."
"滚。"墨临渊只吐出一个字，两人立刻屁滚尿流地跑了。
慕清染长舒一口气："多谢督主救..."
话未说完，墨临渊突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慕小姐，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不是猫。"慕清染仰头首视他的眼睛，"而且，督主不也听到了吗？西北军饷，慕家通敌...这就是东厂要查的案子？"
墨临渊沉默片刻，突然松开她："此事你不要再插手。"
"凭什么？"
"就凭..."墨临渊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袖中的药粉对付不了真正的敌人。"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慕清染瞬间从耳根红到脖子。等她回过神，墨临渊己经走远，玄色蟒袍融入夜色，只余一缕沉香味萦绕不散。
慕清染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突然笑了："谁说我要用药粉了？"她望向太子席位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这次，我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