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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踏着祥云抵达南天门时，守门的天将正抱着断矛打瞌睡。往日金光璀璨的门扉裂着蛛网般的缝隙，祥云在脚下化作稀薄的雾，连空气里都飘着溃散的仙气——这哪里是威严的天庭，分明是座被蛀空的戏台。
“天帝何在？”王的声音穿过云层，带着灾厄之门独有的沉郁，震得几根悬在半空的玉磬叮当作响，却无人应答。
倒是角落里转出个拄着拐杖的老仙官，袍子上沾着灰，看见王时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别找了，天帝带着天兵去填虚无裂缝了，这里……早是空壳子。”他指了指远处飘来的半截琉璃瓦，“上个月裂缝又扩大了，能打的都去前线了，留下的不是老弱，就是想趁机捞好处的。”
王想起白面神官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突然懂了。所谓的“阻挠”，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他们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天庭，像守着块早己风化的招牌，对着下界耀武扬威，不过是想证明自己还有“威慑力”。
“那只白鹤，还有沙漏的事。”王开门见山。
老仙官叹了口气：“白面他们是怕啊。怕灾厄之门趁虚而入，怕凡人唐寒蓝坏了他们仅剩的规矩——其实哪有什么规矩，不过是想攥着点权力，显得自己还有用。”他颤巍巍从袖中摸出个水镜，里面映着虚无裂缝的景象：漆黑的裂隙正吞噬着星辰，天兵们像飞蛾般扑上去，瞬间被碾碎成光点。
“对抗虚无，靠的是人心齐。”王看着水镜里的惨状，语气冷硬，“不是靠在芦苇荡里算计一只鹤，一个凡人。”
“可他们不懂啊。”老仙官抹了把脸，“他们觉得，捏得住唐寒蓝的阳寿，就能捏得住灾厄之门；逼退了莫忘，就能证明天庭还没垮。殊不知……”他没说下去，只是望着王，“您那位前主上，当年不也想靠锁住夫人来‘护着’什么吗？到头来，还不是空留一座监狱，一片栀子花。”
王沉默了。远处传来虚无裂缝的轰鸣，南天门的玉柱又裂开一道缝。白面神官带着随从慌慌张张跑回来，看见王时脸色煞白，刚要放狠话，却被老仙官拦住：“别演了，裂缝快到南天门了，再不去帮忙，连戏台都没了。”
白面神官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人灰溜溜往裂缝的方向飞去，那身华丽的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倒像是面滑稽的破旗。
王转身往回走，祥云在脚下渐渐消散。他想起唐寒蓝在芦苇荡里护着白鹤的样子，想起莫忘捡起麦芽糖纸时的笑，突然觉得，比起这座空壳天庭的“威慑力”，那些藏在桂花糕、船票、诗稿里的心意，或许才是对抗虚无最硬的骨头。
归途的风里，似乎又飘来忘川河的水汽，混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王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前主上当年为救夫人，强行撕裂空间时留下的旧伤——有些错，总要有人学着不再重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