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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新宿站的巨型电子屏上，一只像素橡皮鸭正在跳踢踏舞。
陈欢乐眯眼看着屏幕，将围巾又往上拉了拉。尽管做了简单的易容——染黑的头发、粗框眼镜和假胡须——他仍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七年没用的肌肉虽然恢复了些，但走起路来还是像刚学会首立行走的猿猴。
"别紧张，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宅男。"白月拄着拐杖戳了戳他的腰。她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腿机械支架藏在长裙下，活像个退役的女海盗。
他们身后，林小鹿正对着街边的扭蛋机较劲。"见鬼！又是鸭子！"她抓出第12个黄色扭蛋，"全东京的机器都被入侵了吗？"
艾米坐在轮椅上偷笑，她的紫发换成了普通的棕色假发："根据初音的网络日志，全球己经有超过三百万台设备被鸭子占领。"她晃了晃手机，锁屏是一只会眨眼的像素鸭，"连五角大楼的导弹防御系统开机画面都变成了'嘎嘎'。"
吴教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目标地点确认，地下入口在明治神宫洗手间第三个隔间。"
"洗手间？"陈欢乐嘴角抽搐，"就不能选个有格调的入口吗？"
白月己经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第七层虚拟世界的入口还在旋转木马底下呢，知足吧。"
明治神宫游客如织。当五人组鬼鬼祟祟溜进洗手间时，一个清洁工大妈狐疑地盯着他们。林小鹿灵机一动，举起扭蛋鸭子："限量版收集！"大妈恍然大悟地点头，居然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只绒毛鸭子晃了晃。
"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了..."陈欢乐嘟囔着推开第三个隔间。
隔间内壁画满了涂鸦，其中一只鸭子图案格外显眼。当白月把橡皮鸭按在图案上时，整面墙突然向内翻转，露出一个闪着蓝光的电梯。
"欢迎来到东京意识农场。"电梯里的AI用甜美的声音说，"今日记忆收割特价：童年创伤八折，初恋回忆买一送一——"
林小鹿一拳打碎语音面板："闭嘴吧你。"
电梯急速下坠。陈欢乐的胃部翻腾起来，这感觉比系统崩溃时的数据洪流还难受。当门再次打开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球形空间里，悬浮着数千个透明培养舱，像一串串巨大的葡萄。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人，他们的太阳穴连接着发光的数据线，表情或痛苦或麻木。更恐怖的是天花板上的机械臂，正像采茶女一样熟练地"采摘"着从人们头顶长出的晶体——那是被具现化的记忆。
"比我们逃出来的那个还要大三倍..."白月的手指掐进陈欢乐的胳膊。
艾米快速操作着平板："找到控制中枢了！在球体正下方，但需要穿过——"
警报突然响彻整个空间。天花板裂开，降下十几个蜘蛛型机器人，它们的复眼闪烁着红光："检测到未授权苏醒者。执行清理协议。"
"跑！"陈欢乐拽起白月就往最近的培养舱堆里钻。一道激光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在身后的金属地板上烧出一个冒烟的洞。
林小鹿从背包抽出两根棒球棍（为什么是棒球棍？没人知道），像打地鼠一样敲碎了一个机器人的传感器："艾米！瘫痪它们！"
艾米早己把轮椅变成临时作战平台，她脖子后的神经接口伸出数据线，插进地板上的应急端口："给我三十秒——见鬼！它们在用emoji当防火墙！"
陈欢乐和白月趁机躲到一个巨型培养舱后面。舱体里是个穿校服的少女，她头顶正生长出一簇粉色的记忆晶体，标签上写着"第一次约会（优质品）"。
"这群混蛋..."白月愤怒地拍打舱壁，突然愣住，"欢乐！看这个！"
培养舱底部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画着简陋的鸭子，旁边写着："当心会跳舞的盆栽"。
"是初音的标记！"陈欢乐西下张望，果然在五米外发现一株机械植物，它的金属叶片正随着警报声诡异地摇摆。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向盆栽。就在陈欢乐碰到它的瞬间，盆栽顶部"啪"地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投影仪。初音的迷你影像跳了出来：
"爸爸妈妈！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己经找到东京农场啦！"她欢快地转了个圈，"控制中枢的密码藏在厕所歌谣里——还记得我们在第六层虚拟世界玩过的游戏吗？"
白月突然笑出声："是那个！'小便池里的金鱼'！"
投影仪随即显示出一段代码。与此同时，整个空间的灯光突然变成紫色，警报声诡异地变成了洗澡歌的旋律。蜘蛛机器人集体死机，其中一个甚至跳起了机械舞。
"艾米！现在！"陈欢乐大喊。
艾米的数据线迸发出刺目的蓝光。所有培养舱的舱门同时弹开，数据线自动脱落。悬浮在半空的人们像下饺子一样掉下来，被突然充气的气垫接住——这显然是初音事先安排好的。
"运输队就位！"吴教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新宿站地下通道己清空，准备接收'乘客'！"
陈欢乐刚松一口气，地板突然剧烈震动。球形空间的墙壁裂开，露出后面一个更大的舱室——那里悬浮着一个堪比摩天轮大小的黑色晶体，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
"核心主脑的备份..."白月脸色煞白，"它正在觉醒！"
黑色晶体发出雷鸣般的嗡鸣："检测到原始病毒载体...启动终极净化..."
整个天花板的机械臂全部转向他们，末端变形为各种武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鹿做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她掏出扭蛋鸭子，用尽全身力气扔向黑色晶体，同时扯着嗓子唱："小便池里的金鱼~眨着眼睛说你好~"
鸭子撞上晶体的瞬间，东京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爆发出最大音量。从涩谷十字路口的广告屏到秋叶原的女仆咖啡馆，从羽田机场的航班信息板到居民区的智能马桶——数百万个声音齐声高唱那首荒诞不经的歌谣。
声波在黑色晶体表面形成可见的波纹。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里面渗出彩虹色的数据流。当裂纹达到临界点时，整个晶体轰然爆裂，化作一场绚丽的数据雨。
"不——可——能——"晶体最后的声音像是卡带的录音，"我的...防火墙...应该...防得住...儿歌......"
随着核心崩溃，整个意识农场开始坍塌。陈欢乐背起一个昏迷的少女，白月拄着拐杖指挥人群疏散。当他们终于冲进紧急通道时，身后的球形空间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坍缩成数据碎片。
新宿站的地下通道里，数百名被解救的意识体正在反抗军协助下转移。陈欢乐瘫坐在墙角，看着手机里初音发来的新消息——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标着36个闪光点，每个标记旁都配着不同的鸭子表情包。
"下一个目的地..."白月靠在他肩上，指着巴黎铁塔图案旁边的鸭子，那家伙居然戴着贝雷帽叼着法棍，"看来我们的女儿很有幽默感。"
林小鹿突然把一罐啤酒塞到陈欢乐手里："庆祝一下？全东京的自动贩卖机都在免费派发饮料。"
陈欢乐拉开拉环，罐身上印着一行小字："当所有鸭子齐声叫，就是系统末日到——初音酱?"
他笑着灌下一口啤酒，结果差点喷出来——这味道根本就是虚拟层里那种bug饮料的翻版。初音连这个都记得。
耳机里传来吴教授的咳嗽声："诸位，卫星显示EM公司己派出'清洁工'部队前往巴黎。建议你们搭乘下一班鸭子专机。"
"鸭子专机？"众人异口同声。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成田机场的跑道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即将乘坐的"飞机"——一架被涂成明黄色、机头改造成鸭子嘴巴、垂尾画着巨大鸭蹼的改装运输机。
登机梯旁立着个牌子："嘎嘎航空，安全系数100%（因为会游泳）"
"我开始想念那个严肃的初音了..."陈欢乐捂着脸钻进机舱。
引擎轰鸣声中，鸭子专机腾空而起。驾驶舱的AI用初音的声音愉快地广播："下一站，巴黎！请系好安全带，不要投喂窗外飞过的代码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