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宾客和尘语之都看向两人,云霁尴尬一笑:“哈哈,宴澈你大惊小怪干什么,我就看着院子发了会呆。诸位不用管我啊,你们继续,继续。”
待众人继续和尘语之说着祝福的话语,云霁掐了一把宴澈的大腿,宴澈吃痛“嘶”了一声。云霁瞪着他,低声嘀咕:“你个呆子,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尴尬死我了。”
晚上宴席时,朝中重臣只要还在京都的全都来了。亥时散席时,柳德江和几个大臣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岔路口时和几人告别,自己走在归家的路上。哼着曲儿,走路摇摇晃晃,今晚喝的有点多了。
此时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烟雨蒙蒙,细雨绵绵。
他见身后有个影子一首跟着他,以为是哪位同僚,和他说着话:“房凌...这醉蟹当真...”话音被掐断在喉间,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颈上。柳德江醉眼朦胧间望见河面碎月,竟与十年前秋闱放榜夜有人捧出的贺礼重叠——那夜他接过厚礼时,袖中正藏着盗来的文章。
柳德江瞬间慌张:“饶命啊大人,小人不知哪里惹怒了大人,还请,请......留小人一命,日后定马首是瞻。”
身后响起一道略微沧桑的嗓音:“大人莫怪,十年前您偷换卷子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
“你......你是......”
“喀嚓”一声脆响混在雨声里,匕首卡进喉结。柳德江仰面倒在青石板上,血沿着石板纹路蜿蜒成数条赤蛇,在暴雨冲刷下忽聚忽散。柳德江青灰色的面庞浸在水洼里,喉间每被雨水叩击一次,就漾出淡红的涟漪,青砖己浮起胭脂色的薄雾。
暗处转出一道的黑影,蓑衣斗笠滴着水,消失在雨夜中。
“什么?!”尘迟客先是一惊,“你是说柳相被人杀了?”
当晚柳德江被杀的消息就传入了尘迟客的耳中。
眼卫统领关九川跪在尘迟客面前:“回禀皇上,今夜眼卫巡逻时,发现有一人倒在一条小巷里,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是柳相。还看见云霁世子拿着剑跟了过来,他说看见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往前面去了。”
尘迟客盯着案几久不做声,云霁没理由杀柳德江,杀了柳德江对他无利,尘迟客面无表情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
“青陵,告诉在京都的大臣,明日早朝照常。”
窗外传来青陵的声音:“奴才遵命。”
尘迟客暗笑,这倒正合了他的意。他早就有换相的意图,不,应该说他想废除相位,只是一首找不到理由,找不到借口。
他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
翌日清晨上早朝时,官员们一个二个打着哈欠。
“殿下早啊。”云霁打了个哈欠,眼里渗出几滴泪水。
云霁刚出门,就看见尘语之准备上马车,雪落青瓦,青山白头,雪花轻柔地吻过松树的枝丫,这是天空对大地最深情的告白。
“上来说话。”尘语之头也不回地对云霁说。
云霁扭头对宴澈说:“今就不必跟来了,雪太大了,等会下朝了你去和赵渊说,我昨夜听见贼人杀柳德江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十年前柳德江贪污受贿,将秋闱的试卷交换,让他去礼部找一找十年前京都乡试的名单,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就在京都。”
云霁又想了一下,这种事情还是他亲自去说好:“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是。”
云霁上了马车,尘语之正在拿火折子点着暖炉:“你这样去说,不怕遭人怀疑?”
“既然我敢去说,肯定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
“你耳朵还挺灵敏,不如为你设一个耳卫所?”尘语之吹灭火折子,抬眸看着云霁。
云霁靠近尘语之,极尽暧昧:“那我只效忠于殿下。”
尘语之居然也不躲,反而凑得更近:“好啊。”
云霁耳尖染上一抹胭脂红,渐渐整个耳朵绯红。
尘语之看见了也不逗他了,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说:“在军营里必须耳朵灵敏,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能听见,会不会耳朵变红听得更远,世子不妨在此处听听那阶梯上的几个老狐狸在说什么。”
云霁尴尬一笑,在尘语之眼中看起来像个二傻子:“我也没那么神。”
云霁将头伸出窗外,发现他们己经到了宫门口了。
“走了,昨和眼卫应当撞见了吧,不然父皇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撞见了关九川,我和他说了刚才那些,你在马车上应当也听见了吧。”
“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怀疑你,我始终感觉他想把柳德江换了,他在朝中结党,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跟着他办事,这也算是除了一个大敌。寒门的高官只有房凌和赵渊,那个人必须要保。”
云霁皱了皱眉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可能有点难办。”
尘语之淡然一笑:“寒门出贵子啊,你的祖父也是一点一点把这北狄打下来,换来了后辈的高官厚禄。”
“祖父的死我一首在怀疑没那么简单,他为护流民断后,却死在了我们的土地上,死在了落鹰涧旁。”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蹊跷。”
到了大殿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不说话了。尘语之先进了大殿,而后云霁才跟了进去,显得两个人好像不熟的样子。
“想必柳相西去的消息诸位爱卿皆己知晓。朕也是十分地心痛哀伤啊,犹失去臂膀。”柳德江在尘迟客初登皇位时,辅国有功,机敏勤政,还未结党营私,只是后来人心瞬息万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追封谥号襄敏。”
“丞相功高,然晚年专断,门下多有逾矩。今陛下追谥,宜兼听则明,以全其名。”房凌委婉说道。
“房爱卿所言甚是。赵寺卿,房尚书,还有云霁世子,务必找出幕后真凶,朕有重赏。”
三人单膝下跪道:“臣等领命。”
此时赵煊站出来:“陛下,国不可一日无相,还请陛下另择良人。”
“朕忧思过度,柳相辅佐我大煜有大功,相位就不另择人选了,朕觉得这个位置除了柳相,任何人都担当不了。”